他立刻将沾了药的食指伸进去,要将药抹在病齿上。
病齿一触既痛,莫聆风立刻眼泛泪花,脑袋不由自主往后缩:“唔”
“别动,不要动,”邬瑾连忙将火折递给殷北,一把按住莫聆风的后脑勺,莫聆风越是挣扎,这只大手就越是压着她往前靠,不容她躲闪,不容她拒绝。
莫聆风气息滚烫,喷在邬瑾面上,邬瑾紧张地冒了细汗,眼前失去光亮,只能屈起点了药的食指,用中指在牙齿上划过,数到第三个时,火速将虫齿药点了上去,然后抽出手,直起腰,松一口气。
他自袖中取出一方旧帕子,擦了手,又抬手抹去那一层汗:“好点了吗?”
李一贴的药果然是名不虚传,立竿见影,莫聆风觉得口中清凉不少,痛意暂缓,当即笑了一下:“原来我抹错了。”
她怕痛,不让奶嬷嬷抹药,一定要自己动手,结果那牙好像哪里都痛,偏偏那个病齿不痛,她那么一抹,也不知道抹到了哪个牙齿上。
“不要再吃糖了,”邬瑾盖好虫齿药,交给她放好,“实在想吃,吃完要用浓茶水漱口。”
莫聆风收好药匣,张了张嘴,感觉说话都舒服不少:“京都的糖,要记得带。”
邬瑾见她脸没消肿,仍旧是不忘记糖,笑叹一声:“好,我记着。”
两人继续前行,邬瑾看着天色渐明,心里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天永远不会亮。
但是这路不禁走,没说几句话,就走到了马场。
娘子军先行,早早在马场列队等候这位害虫齿痛的小将军,莫聆风扭头看向邬瑾:“我走了。”
邬瑾点头:“保重。”
莫聆风带着殷南牵马上前,翻身上马,对着邬瑾一摆手,挽住缰绳,调转马头,双腿有力一夹马腹,扬鞭打马,往前奔腾而去。
邬瑾牵马站在原地目送她。
天幕已成黑白相交的碧玉色,照亮了莫聆风今日穿的的绢甲。
护项、护胸皆是碧绿颜色,上绣着银色祥云,两臂护膊、腰群上,是朱红色鳞甲,也吊坠着绿色绸边,是昏暗天地之间一抹鲜艳的颜色,她扬鞭策马,河岸边轮值的士兵避让至两侧,垂头拱手,目不斜视。
邬瑾站着未动,直到莫聆风一行人走远,都没有动。
他看她是春日风,夏日雨,是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马场并非久留之地,他站了片刻,便和殷北回城,将马交给殷北,他没去莫府,而是回了十石街,敲开黄牙婆家门。
黄婆蓬头垢面,正在天井里给人叠金银包袱,听到敲门声,随手将头发一包,上前开门,本以为是主顾上门,未曾想打开门一看,竟是邬瑾。
“哎哟!”她嗓门一下子亮了起来,又得意又高兴,喊的整条街都能听见,“邬解元起的好早,这天刚亮,就上老身的门,莫不是想请老身做媒?”
说罢,她把门彻底打开:“快请进,听说解元公又去莫节度使府上当差了。”
等邬瑾迈过门槛,她又扯起嗓子喊:“死妮子,赶紧梳洗泡茶!来了贵客!”
屋子里立刻有姑娘应了一嗓子,黄牙婆推搡着邬瑾要往屋子里走,又想扭身关门,没曾想邬瑾一手撑住了门:“婶子,多谢茶,就在这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