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受了这一耳光,脸上立刻浮起红印,刚把姜汤端到门口的邬意吓了一跳,姜汤都险些倒翻在地,他牢牢捧着碗往后退,想要去搬邬父前来,可是退了两步,他又觉得应该先放下姜汤。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邬瑾扭头看向门口:“老二,姜汤拿进来给阿娘喝。”
“哦,”邬意连忙走进屋中,战战兢兢放好姜汤,随后不敢在屋中停留,飞也似的往厨房奔去。
邬母不端碗,不言语,只等着邬瑾开口。
邬瑾泣道:“阿娘,莫姑娘只有十六岁,和老二一般大,老二有父母庇护,有兄长替他善后,莫姑娘孤身一人,在堡寨中守边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将她拦下,损她名节,于心何忍!”
邬母听他口口声声都是莫姑娘,登时油煎肺腑,两只眼睛里冒出火来:“我是为了你!”
邬瑾摇头:“儿子不能使父母信服,令母亲苦痛操劳,又使家中不和,时有怨愤,皆是儿子贪嗔痴之心作祟,
我既不能报父母养育之恩,又不能为恩人肝脑涂地,时时刻刻,都是心在火中,如同身在无间地狱——”
“你要干什么?”
“儿子之罪,丘山之重,只望母亲蒙恩于我,不要再去见莫姑娘?”
“我要是见了呢?”
“那儿子只能以钱财报父母,以才学报莫府,待到事了,便舍弃这万丈红尘,割去爱恨嗔痴之心,落发为僧。”
他目光坚定,邬母深知他从小到大,从不知道撒谎,话既从口中出来,就一定会做到,她看着他,满心绝望,取过姜汤,悉数泼在邬瑾身上。
这一碗滚烫的姜汤,泼在爱子身上,便是她对此事所做的最后的宣泄,最后的挣扎,从这一刻起,她认命了。
她不能把这个儿子逼上绝路,那是摘她的心肝。
邬瑾抹了把脸,站起身来,走出门去,对手足无措的邬意道:“老二,再给娘倒一碗姜汤。”
邬意胡乱一点头,赶紧往厨房跑。
邬父两手还是油和盐粒子,歪歪扭扭坐在石阶上——邬意情急之下,将邬父一路运了过来,放到此处。
邬瑾上前要抱他,他却摆了摆手:“老大,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