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人“愚蠢”,分明洞悉了这其中的真相,却还是要为无辜而死的人悲泣,还是要维护他的“道”,还是要为百姓谋稻田粮。
多可笑,多可悲,又多可敬。
月影幽幽,树影、花影落在莫聆风身上,不断移动摇荡,她看一看蹦蹦跶跶的泽尔,只有一点眉目上的相似,然而能有这一点相似,陪伴她走过这一条夜路,也行。
而泽尔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边蹦,一边伸手进怀里,掏出枯叶缠出来的一只小鸟,递给莫聆风:“送你。”
莫聆风接在手里,边走边看,发现泽尔是用枯叶梗将落叶结到了一起,再编的一只小鸟,就笑道:“手艺不错。”
泽尔哼了一声:“这算什么。”
哼过之后,他放低了声音:“我住哪里?”
“殷北,”莫聆风想了想,“你那里的耳房拨一间出来给他住。”
殷北应声:“是。”
泽尔狠狠喘了口气:“我还要一根木杖。”
莫聆风答应的很干脆。
两人无言走了片刻,泽尔忽然道:“你抓我,是想要金虏的消息,还是想要我做细作?”
莫聆风侧头看他一眼:“都不是,只是突然想带你回来,就带了。”
她把他当做一只补偿自己的小猫小狗,养着它,逗弄它,让它陪伴自己,以便从中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
但是小猫小狗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就会亮出尖牙利爪,纵使伤不到她,也会让她失去这份乐趣。
所以她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两人不再说话,莫聆风径直将泽尔交给殷北安排,自己回到二堂,在二堂和莫千澜说了许久的话,才回长岁居去。
一进长岁居,她喊了一声:“阿婆。”
奶嬷嬷立刻从屋子里出来,迈着细细碎碎的步子,又急又快地走到莫聆风身边,行了礼:“晚饭可吃了?”
莫聆风点头:“吃了。”
“那去洗一洗,”奶嬷嬷跟着她往屋子里走,“热水一直备着的,衣裳也给您熏好了,今天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得起呢。”
莫聆风“嗯”了一声,任凭她摆布,等沐浴更衣完,干干净净坐在桌边,奶嬷嬷拿帕子一下下擦她湿漉漉的头发,看着莫聆风摆弄埙,时不时吹出两声呜咽,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莫聆风不在时,她倒是清闲,只要管束着几个姨娘,再将府上下人们盯紧了,便无事可做,然而莫府的古老和陈旧无人打搅,越发凝聚出一种骇人的森然之意。
仿佛这宅子已经压住了里面的人,就连花木都格外旺盛,恣意生长,侵入廊下、屋瓦、青石板地,哪怕下人剪了又剪,也没有用。
夜里寂静,一朵花落地的动静都会变得格外清晰,就连心宽体胖的几位姨娘都不敢独处。
莫聆风回来,莫府这个沉睡着的庞然大物,才会活过来,有动静、有声响、有人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