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宽州官场,也许都是同谋!
秦方是不是因为发现此事而亡?看破秘密的他,是不是同样性命难保?
谭旋整个后背都是冷汗,轿夫压下轿杆时,他才回过神来,佝偻着背钻出轿子,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
随从一把扶住他:“老爷,您中酒了?厨房里备着醒酒汤。”
谭旋摆手,大步流星往内衙书房而去,木牌沉甸甸的,似乎是要将他坠到地狱中去。
一进书房,他立刻紧闭门窗,点起案上烛火,将木牌放在桌上,伸手磨墨,又铺开纸,提笔写上一封奏书。
他来不及斟酌用字,直述莫聆风自立军号,堡寨恐已吞并大半一事,待墨迹干后,连同木牌一起封入羊皮封中。
将羊皮封藏入怀中,他打开书房门,吩咐下人立刻备马,他要亲自去递铺走一趟。
要快。
一旦莫聆风发现有令牌丢失,任何前往递铺的人都会引起她的怀疑。
夜色下,一匹快马奔向递铺,动用急递,将羊皮封送入京都。
一切都没逃脱殷北双眼,他在确认东西进入递铺后,立刻回到莫府,奔向长岁居,对惊醒的殷南道:“快告诉姑娘,事成。”
殷南钻进屋中,片刻后出来,面无表情道:“姑娘说知道了。”
翌日傍晚,莫聆风带着亲兵,回到堡寨,不出一个时辰,一名哨兵带着紧急军情从堡寨中出来,打马狂奔,前往递铺,要以六百里加急将军情递送入京。
六月二十七日,京都陷入一片炎热,丝毫没有入秋之意。
邬瑾连日于翰林苑儤直,临近午时,越发热意难当,内侍大汗淋漓进来时,见他一身绯色圆领大袖袍穿的整整齐齐,正在倚案翻书,屋中闷热,却不见他有燥热之意。
那内侍走近了,才见邬瑾两鬓已经湿透,拱手道:“邬学士,张供奉求见。”
邬瑾放下书,起身亲自迎到苑外,托住意欲行礼的张供奉,笑道:“日头这般大,中贵人怎么此时来了?可是陛下有旨?”
张供奉晒的满面油光,热的领口松动,衣袖卷起,笑着点头:“正是,若非陛下有旨请您前去议事,我也不晒这一趟,太热了。”
他打量一眼邬瑾,见邬瑾衣冠不乱,面目洁净,望之舒心,不由暗道济阳郡王不地道,自己家嫁女儿不成,还不许别人家嫁?
他伸手抹了把脸:“咱们这就去吧,陛下在文政殿呢。”
邬瑾点头应声,并不多问皇帝召见所为何事,反倒是张供奉念着旧情,多说了几句:“是三司二使与户部尚书都在,争论不休,陛下便问了一句今日是谁宿值翰林苑,听说是您,陛下便说请您过去。”
邬瑾听了,便知又是国库一事:“多谢中贵人提点。”
两人一路往文政殿走,到殿外时,邬瑾驻足不前,张供奉入内通禀。
很快便有宣召,邬瑾迈步入内,一入殿内,暑气顿消,一股凉气自两侧袭来。
殿内四角摆放冰山,宫人手持凉扇,将凉风徐徐扇向殿中,两侧窗上,皆挂着斑竹帘,经风一拂,便如绿波一般漾起来,越发显得满殿幽静。
邬瑾走上前去,揖拜皇帝,见殿内除了张供奉所说三司正、副使,以及户部尚书外,还有太子与魏藩,也一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