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丑时更声响起,他才疲累的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亦有身处地狱之感。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眼前有光,似是有人拨开重重迷雾,来救他脱离苦海。
这个人一定是邬瑾。
邬瑾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万德庄严,法无不知,理无不晓,智无不周,出生死梦,能救他于一切苦难之间。
他虔诚祝祷,然而睁开双眼时,却发现只是一场梦。
原来光明只是下人在外面点起的一盏油灯。
寅时已经过半,往常这个时候,他都起来了,要赶在卯时前去公廨上值。
下人会烧热水、煮茶、备早饭,他只需走出这扇门,便能走到一个温暖的世界中。
他缩着肩膀坐在床边,垂着双腿,看窗外天色一点点变化,黑暗退去,化作青灰色。
天自顾自亮了,全不顾惜他这可怜人,一切如常,只有他的世界即将垮塌,变成瓦砾碎石。
他使出浑身力气,才把两只脚***鞋子里,他拿着鞋站起来,立刻感觉头重脚轻——伤风卷土重来。
后面梁京白和三叔公又说些什么,黄清若就不清楚了,他们也进去书房谈,整件事好像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很可笑,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她擅自住进去的,但后来明明是梁京白用珐琅彩烟盒迫使她无法离开半山别墅,还在三叔公面前他倒打一耙,变成她赖着不走并且打算继续住下去。
黄清若估摸着,梁京白应该也是为了让她能够一直住在半山别墅合理化,否则梁禹早晚会发现她的住所,到时候梁京白就比现在被动。
梁禹确实没想到,原来黄清若躲在梁晋东的半山别墅里,怪不得他之前找不着人。
「若若,梁京白怎么打你的?你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不用。谢谢。」黄清若始终态度冷淡。
梁禹坐近她,朝她递出一张名单:「那晚在灵堂过夜的全部人,都在这儿了。」
他在上面划掉了所有的女性以及一些长辈和小孩的名字。梁京白是唯一一个适龄的但也被划掉的男人。黄清若轻描淡写地扫视一下便掀眼皮:「我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给你戴绿帽的是谁。你的药让我那天晚上整个人都不清醒。」
「没关系,反正就这几个,一个个查,我总能查到,看我不阉了他。」梁禹的手很自然地伸来搂她的腰。
黄清若起身避开:「我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