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陈屿峤。
是在林双寂寥的少女时代不经意点亮她日常的学长,是临时合唱团里自告奋勇克服重重困难带领伙伴一路登上汇演大舞台的领唱,是一次次冲锋在学校志愿活动一线的热忱少年,是用谦逊的言行、暖心的作为定格在她当下人生里的光灿背影……
也是雁山苑居民谈之色变的“三不”青年,令亲生母亲愤而自杀的“罪魁”。
林双张了张嘴,呼呼的风声灌入阻塞的喉咙,摁住不停往上窜动的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陈屿峤,我是……”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悠扬的铃声揉进耳畔的风雨。
陈屿峤指了指她响铃的腰包,示意有人电联她,眉宇间却慢慢浮上一层困惑的神色。
林双敏锐地觉察到他的表情变化——她的手机铃声是自制的、他领唱过的歌曲片段。
趁他没有发出疑问,她飞快地掏出手机,按掉铃声。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屏幕上“爱相共”的办公室来电,踌躇着要不要接起。
陈屿峤看了眼头顶,红彤彤的伞布映得他面色分外柔和。
“雨很大,接电话不安全。你要去室内吗?那边有个居民活动中心,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他说得不紧不慢,声线柔和,压在一个不高不低、既能被林双听见,又不会被雨声遮蔽的声调。语气也十足亲切,仿佛与林双早已熟络。
但林双知道,只是她单方面对过去的他比较熟悉而已。
此刻,作为他眼里的陌生人,她感受着这份真诚礼貌又不失边界感的关心,让满腹的疑团随渐渐平稳的心跳沉降下去。
“谢谢,暂时不用。”她看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来电已经停止了。
“陈屿峤。”林双仰头转回重点,亮如星辰的眼睛注视着多年未见的人。她心头挂着一丝微弱的戒备,和他保持一步之遥的安全距离。
她想他应该没听到之前她对朋克大叔解释的前因后果,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我是明湾区爱相共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项目社工,我叫林双。我们接手了你妈妈的个案,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陈屿峤怔了怔:“郑淑宜吗?她怎么了?”
听他对母亲简单粗暴地直呼其名,林双心头微微一沉,思忖着如何客观地描述郑淑宜的轻生行为,将她面临的困境烘托得足够严重,让这位“三不”青年自觉产生深刻的“孝亲”觉悟,再把他顺利地带到郑淑宜的病床前。
“她出了点……”
“麻烦你稍等一下。”陈屿峤皱着眉去摸雨衣罩着的裤兜,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林双听,“她昨天还微信回复我的问好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