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和酒井胜子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在自己这位心中隐隐有所好感的莫娜小姐面前,更是有点害怕提起。
胜子小姐当然很好很好。
可要是他现在扪心自问,
莫娜和酒井小姐哪个对自己更重要一点,大概还是莫娜从小到大一起陪伴沉淀下来的感情更加深厚。
“你没必要和我抱歉,你要是一意孤行,现实会扇你的耳光。至于我……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顾为经,你真是让人失望。”
莫娜将手边的素描稿折成一团,丢进一边的垃圾箱,生气的跺跺脚,转身离开。
……
午后的阅览室中,一片安静。
只有快速翻动文件的沙沙声,键盘的打字声和偶尔的交谈声响起。
“在卡洛尔女士的笔下,印象派的技巧特点表现的非常成熟。对于这个观点,我们可以映照夏皮罗的《静物画理论》……”
进入工作状态的顾为经,将上午发生的事情暂时放在了脑后。
他翻阅着文献上的做好标记的便签,轻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一边的酒井胜子洁白的指尖则轻盈的在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跳跃,将他们讨论完成的论文灵感录入成完整的文稿。
“对了,我其实有个意见,这里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我们对于卡洛尔真实身份的推测之一是莫奈的情人和首任妻子卡美儿的观点是不是太武断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顾为经的手指在酒井胜子在笔记本上所写下的一个观点上轻轻停顿。
“已经一个半世纪过去了,能找到原来的画家本人的信息可能性很小很长小。”
酒井胜子解释道:“我父亲的观点是,反正就是猜,内容越唬人越好。”
他们开始写论文的时候,虽然卡洛尔的具体身份在他们认知中,依然迷雾重重。
但酒井大叔却还是建议他们给出几个关于卡洛尔真实身份的推测。
这是一个写论文时的小技巧。
文科论文,尤其是这种带有一定“考古”性质的美术论文,很多时候对于某些不知名作品的主人就是以纯粹靠猜为主。
就像在猎人对着空树林随便放上几枪,要是最后发现蒙中鸭子了,自然是你牛逼。
论文价值倍增。
要是没打中,有几声枪响咋呼咋呼,能唬唬读者,也是好的。
你可以说它水,但这几乎是行业内的懂行的人潜规则。
比酒井大叔建议把一幅不知来历的印象派作品安在莫奈妻子头上,更加离谱标题党的情况可多了去了。
经典的例子就包括,有一大堆不知名的东夏汉代陵墓被N个教授在N篇不同的文章中都论证为曹操墓。
最后搞的无论是学界,还是媒体,对找到曹操墓这种消息都要审美疲劳了。
但也有正面例子。
比如著名的商人施里曼是古希腊传说的粉丝,在十九世纪在巴尔干半岛挖了一大堆地方,只要随便挖出点东西就宣布说自己找到了特洛伊遗址。
学界都认为他在扯淡,
结果最后,有一天还真碰巧被他蒙中了,顿时一夜成名,成为了和发现图坦卡蒙陵墓的卡特、发现巴比伦城的科尔德威,破解象形文字的商伯良一样成为了考古学绕不开的大人物。
在他们目前提出的几个初步可能是卡洛尔的名单中,其中最重磅的名字自然是这个莫奈的首任妻子卡美儿。
“虽然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有一定的相似性,年龄也相似。但是卡美儿的头发颜色有明确记载是深色的,而按照传教士日记的说法,那位年轻的女画家的头发颜色是少见的金红色。”
“可能是染了发?”酒井胜子说。
既然是乱猜。
从理智的判断,其实大概率卡洛尔的真实身份考证不出来结果。
那么能把这幅画安在莫奈妻子的头上,无论是《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市场价值还是论文的学术噱头,都要比安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画家头上有价值的多。
“商用染发剂由欧莱雅大规模推广大概还有过个十年左右,染发的可能性不太高。”
顾为经摇摇头。
“我倒是在酒井大叔找来的,保存在法国档案馆的巴黎电报登记薄上查到,当时在印象派常聚的hóng • dēng • qū红磨坊附近的街区,有一家画室的主人是女性叫做卡拉。我个人认为,我们可以用她来代替卡美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