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艾略特看了一眼网络拍卖会页面上只有寥寥两三次的出价记录。
她无奈的吐了吐舌头,“这种没名气的小画家,就算有些人想要压着截止时间出价,您的5200欧也足够吓退他们任何出价的欲望了,甚至1200欧元就已经足够了。”
女秘书耸耸肩。
“其实要是真出到3000欧元以上,大概率只可能是画廊自己雇用的枪手来抬价的。”
除非那种尺寸特别大的作品。
油画杂志给“一星级”的画家的市场成交价的建议参考金额,最高通常也不会超过2000欧元。
以这幅画的篇幅来说,伊莲娜小姐给出的报价已经高的离谱。
“这幅画还不错,它值这个钱,现在不值,将来也会值的。”
安娜并不在意多花还是少花一两千欧元。
即使这位顾童祥先生和侦探猫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愿意买下这幅画来收藏。
用笔能力确实不太够强,但瑕不掩瑜。
若她现在依旧是杂志社视觉艺术版块的编辑。
单凭那幅《牡丹图》所表现出的,画家能比较圆润如意的驾驭的好东、西方两种艺术风格碰撞的能力。
安娜便愿意给出一个两星到两星半的评价。
她一直固执的认为。
应该由艺术价值决定市场价格。
而不是像很多艺术投机者喜欢的那样,反过来用市场价格去衡量艺术价值。
在伊莲娜小姐的眼里,这张《富贵牡丹图》可比什么用福尔马林泡个旗鱼标本,更加贴合“艺术”两个字的本意。
这张画本身现在肯定不值这么多钱。
这几千欧元,安娜她心中就当作是早期投资。用来奖励给这位老先生,鼓励他继续在创作时坚持自己。
亏?
安娜不认为给一个努力在绘画技法上做出探索的老先生一点钱,她有什么可亏的。
出不了名也没关系。
而且就这么画下去。
这位老先生的作品将来应该是有不少程度的升值潜力。
拥有优秀艺术修养的评论家,甚至比他们看中的画家本人,还要更加相信对方作品的美术价值。
毕加索还只法国街边一个有点小名气西班牙小伙子的时候,就曾有一对年轻情侣极度看好他的未来,认为这种画法有潜力改变世界。
并从他们个人积蓄中,分出了很大的一部比例用来购买毕加索的艺术作品。
青年情侣当年财务状况最多只能算中产,却砸锅卖铁花了几千法朗购买了毕加索数十张作品。
到了千禧年前后准备出售这批画作的时候,市场价已经超过了2亿美元。
接近一万倍的投资回报率。
买一幅“对”的画家的作品,就是有这么大的升值空间。
安娜没有想着卖画。
对侦探猫姐姐爱屋及乌的同时,她单纯的也愿意鼓励一下这位绘画风格有新意的老画家。
而从文艺复兴时期至今的历史记录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反复证明了一件事情。
能被伊莲娜家族看中的艺术家,作品价格将来不会升值的反而在少数。
伊莲娜家族庞大收藏中,名画无数。
真的是像中东石油王子一般,花了几百万欧元,上千万欧元从拍卖市场上拿重金砸下的作品也不是没有。
但只有很少的一小部分。
过去几百年间中,伊莲娜家族充当各个画派画师的赞助人、投资人、保护人,画师们则赠予了大量自己的作品以表达对他们的敬意。
除此之外,剩下的大部分便是眼前安娜这种,发现了一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作品,就拿出一笔在自己心中九牛一毛,在画师眼中足够丰厚欣喜不已的钱买下对方的画。
她们家族收藏里有一张造型大师保罗·克利的《石中花》,如今上拍估价至少在三百万欧元起步。
她的家族在1903年“高”价购入这张画的时候,只花了不到200奥地利克郎外加一顿晚餐。
据说。
当年保罗·克利边叼着可颂面包的时候,边往嘴里灌咖啡的时候,简直感激的痛哭流涕。
伊莲娜家族获得了自己钟意的艺术品,而这笔钱又能成为小画师们在艺术道路上坚持下去的动力。
是一笔非常双赢的投资。
“顾童祥……”
安娜还在脑海中揣摩着这个名字。
现任的《油画》理事长布朗爵士深沉的嗓音就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女士们,绅士们。”
布朗爵士拍了拍手掌。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大家都是熟面孔,不用过多的互相介绍。比较遗憾的是,我们的老朋友西涅克先生,因为这周欧盟文化总署和西班牙文化、体育与教育部有一场部长级会议要召开,他无法脱身,所以缺席了本次会议。”
布朗理事长朝着坐在长桌尾部的年轻律师点头:“好在,亲爱的西涅克先生也派了代理人来执行他的股权。”
“剩下的《油画》杂志社全体重要股东都已经到齐。客套的话不必多说。大家都是整个领域最杰出,最优秀的人才,很荣幸能与你们一同共事。只是在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情我想特别额外说明一下——”
一头银发,穿着笔挺的修身西装,打扮的像是上议院的世袭贵族议员的布朗理事长站起来环顾四周。
他略微清了清嗓音。
“每个人都清楚,我们是一家正在处于重要转型时期的杂志社。”
“我相信坐在我身边的绝大多数人都有足够的魄力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并且愿意展现出大家一起协手,让《油画》迈入更加灿烂辉煌新时代的决心。”
爵士的目光忽略过了对面的两位女孩,扫过他座位下手处,那些著名专家学者的身影。
“基于此。我希望无论结果如何,本次会议的所有股东决议,会议日志以及大家的表决签名都会向着公众公布。并且作为杂志社发展规划的一部分,发送到每一位《油画》杂志订阅客户的邮箱之中。”
理事长伸出一根食指:“这便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提案。”
会议室的角落处。
已经有一位书记员正在笔记本电脑面前飞快的打字,将理事长口中的每一个字都用文档记录了下来。
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男人们沉默了片刻,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油画》杂志社不是一家上市公司。他们这些股东加起来拥有它100%的所有权。
它可没有任何义务对公众公布企业财报,发展规划这些东西。
而且这项提案根本没有出现在股东会议日志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不打招呼的突然袭击,甚至有违反“公司法”相关法条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