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也不管被热茶烫红的右手,依靠本能反应,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往楼外跑。
可他急匆匆才跑了几尺远,忽然脚步一顿:
不对啊……老子眼下还披着马甲呢!
我怕个什么?
况且现在是子时,离日出还远着呢!
他不免摇头唏嘘:这两天成日奔忙,过度劳累,脑子都要不好使了。
洛朝心下一安,正晃悠着步子打算继续回去喝茶,却突然发现:
自己是没在跑了……但是别人都在跑!
稍一环顾四周,便发现方才还在慢慢品着茶、侃侃而谈的众魔修们,此刻都面带惊慌,仿佛被猎豹追赶的群鹿,纷涌而出,一边逃,一边口里还高呼着许多话:
“杀星要来啦!”
“都退到三里外!”
“前车之鉴,万万记得开防护法器!”
……
见楼梯口被人流堵住了,有些魔修甚至直接从三层高的茶楼上跳了下去!
一时间,惊异过度、愣在原地的洛朝,又成了人群里最显眼的二傻子,还有人好心提醒:
“小兄弟,别愣着啊!”
“站在这里,是等着被误伤吗?”
洛朝虽心有万千不解,但为了不惹眼,只得也随着大流向外跑。
万万没料到,这时跑已经来不及了,他方一下楼,半只脚才踏出茶楼门槛呢,眼前就忽而耀起一片璀璨的光——有如赤日临空,盛极炽热。
一时间,耳边纷杂吵嚷之声都湮灭了,天地寂静,如同将消陨在这光束中。
等光芒稍稍散去,洛朝揉揉被光刺痛的眼睛,从拥挤人群里探出脑袋,尽力向那戏楼上看去:
哪儿还有什么画栋雕梁,那座唱戏的高台,连同整座楼宇,都被灼烧成乌黑的焦炭,徒留一具摇摇欲坠的空洞骨架,只怕用指头一点,就该全塌了。
洛朝看得一阵咋舌,想起数月前这人追杀自己时,也是一样劈山凿海的架势……到如今,憨憨的破坏力依旧如斯骇人,甚至更有长进了。
围观的其余魔修们也在惊叹,这两天,全汉石城的修士都明白了:这等多年难见的热闹好看是好看,可也须担着些会丢性命的风险。
因此,众人感慨几声后,愈发马不停蹄向外跑——离得够远,才能安安心心瞧热闹,而不必担心被散溢的剑芒削了头颅。
洛朝亦是缩着脑袋躲在人流里,随大潮挪动步子,只偶尔转头,往那堆焦黑残骸望一望,悄悄寻找某人的身影:
到目前为止,都是只闻众人惊呼,只睹剑光刺目,却不见真人。
这么回望了好几次,没见着顾归尘,却看到那被一剑烧毁的戏楼废墟里,爬出几个骂骂咧咧的魔修——他们想来也颇有手段,方才惊天动地的一剑砍下去,竟然没死。
洛朝心里正嘀咕呢,不意下一瞬间,远远地一道红色剑光飞逝而来,直直斩向那些魔修,那几人自然也出招抵挡。
一时间,灵光爆裂、符箓纷飞,模糊成一团看不真切,可很快,各色灵光中竟有鲜血挥洒而出,伴着几声凄惨哀呼,洛朝推断:怕不是有人命陨了。
他顿时把目光一收、不敢再好奇张望,而是埋起头专心跟着人流向外跑,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