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巨石飞落并非真正耗时的地方,此刻,他才突破到祭坛第二层中央,乃是由于每层阶梯上,都被柳氏布置下了重重阻隔阵法,眼下没有侍女拿令牌为他引路开道,只能以剑强闯。
一时间,兆天坛上,各色灵力罩迅速闪现又熄灭,顾归尘势如破竹,只消半刻钟,便能真正闯入顶层。
唯一在严密观察兆天坛上形势者,真身却不在此处,而在某个未知虚空中。
他们不惜耗费珍物,隔着无尽遥远的距离,直接以神念与萧芸思对话:
「你疯了吗?」——这是个威严中年人的声音。
「速去阻止尊上,他点起了引神香!」
萧芸思也以神念回道:「不诛圣侍,尊上性命堪危!」
「所谓性命,于尊上而言,无关紧要。」——这个是声线慈悲怜悯的老妪。
中年人又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若真的与旭禾沟通,得知了某些事情,后果才不堪设想!」
萧芸思却异乎寻常地坚决:「先杀圣侍!」
「哈哈哈……」这是个声线华丽阴惨的男子,「此番谋划,多是你在主导,如今最先后悔的也是你,真是有趣有趣!」
「要我看,按原计划行事便可,戮神弓伤不了尊上分毫,却能将旭禾的意志剿灭干净,如此一来,我等的目的不还是达成了?」
萧芸思怒而反问:「你想弑主?」
男子又笑道:「哈哈,且不说我跟着尊上多少年,你又才跟了多少年……弑主?笑话!这是他自己的意愿!」
「我早对你们警告过,不要试图违抗他的意志!」
有又一尖锐的童音加入对话:「尊上……尊上?老夫多年不出关,你等何时全改口了?」
「老夫听来,还是称为“道主”,更顺耳些。」
老妪声若禅唱,念道:「不可说……而今已不可说……因为道主已死。」
沉默许久的萧芸思却骤然被此话激怒:「胡言乱语!大道三千,吾主永生!」
中年人又厉喝:「幼稚!口里唱吾主不死不灭,真到了紧要关头,分不清事态缓急!」
阴冷男子也道:「小丫头,我也略长你几个轮回的年岁,为今之要,是夺过戮神弓,在旭禾意志附体于尊上的一刹那,开弓弑神!」
「损失一条所谓的性命是小,吾主最后一个道场被玷污,才是头等大事!」
「真要怪罪,只怨你自己谋划不周,有了疏漏,才让尊上寻到机会替代柳治!」
此番话落,竟得到了所有加入交谈者的赞同:
尖锐童音道:「你退下吧,道主自己意愿如何,并非我等可干涉的。」
「相助圣侍夺回弓箭,他是顾氏专门培育出来掌弓者,由他出箭,必能诛杀堕神。」
……
众人又一番应和,萧芸思却坚定反驳,口吻嘲讽:「一群蛇鼠蚁虫之辈!」
「口口声声说戮神弓之箭于尊上无碍,实则是怕须自己亲自出手,和圣器对峙,和堕神相抗……你们害怕道体有损!」
「我等不可违抗吾主的意志,但是别人可以,必须借旁人之力阻止吾主,若放任他自戕,早晚有天会出意外!」
她声音冷漠:「你们难道忘了,什么是“界点”么?」
「真到那时,才是功亏一篑!区区堕神,算得了什么?」
话落,众人皆陷入安静思索,唯有阴冷男子嗤笑道:「你说区区堕神?对,在道主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可戮神弓又算得上什么?区区圣阶一箭,要触发“界点”?笑话!」
「我再警告一次,这一切,无论他知晓与否,都是他自己的意志!于堕神如此,于界点亦如是!」
「不要违抗他!」
萧芸思眉头紧蹙,正欲再辩解一番,忽的,耳畔爆响震耳,她一招不慎,竟也被爆/破余波涉及,身体疾速飞退,胸口一闷,竟吐出口血来。
回头望去时,竟是顾家圣侍,久被柳氏弟子、顾十六等人围攻到难以脱身,不得已竟打开身后箭匣,在无弓的情况下,嗖嗖扔出了五道飞箭,火云瞬间绽放天际,所有围攻者都被逼退,且受了不小的伤。
萧芸思咽着血于心头暗恨:本体不在此处……若无视天地压制,强行瞬移来此,必会受伤……此番我谋划有缺,犯了众怒,实在不宜让道体受损……如何是好!?
同时,顾谦行也从云头跌落,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颤抖着欲从地上爬起,转头看见圣侍业已从云端降到地面,祭出了一座七彩宝塔,神光扫过处,柳氏弟子死伤成片。
这之中,还有正被柳氏长老们围攻的顾哲音,宝塔正对着顾哲音压下,似要将之收入塔内……顾哲音无法,只能以戮神弓相应对。
不料,才打了三个回合,圣侍竟放任宝塔自行镇压防御等,自己却盘坐下来,一下咬破舌尖,逼出心头血画出一个神秘符文,同时捏印念咒,宛若在举行什么召唤仪式。
顾谦行看出了不对,忙撑起身子向顾哲音喊道:“六哥小心!他在以血咒召唤神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