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有些尴尬地站在电梯口。
傅家的规矩很严格,两手空空的去探望生病的人,还是作为颜臻的丈夫,毫无礼数,傅砚觉得自己会给颜臻丢脸,也会让傅家蒙羞。
“我带了!”
颜臻看出傅砚有些不自在,就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还请傅先生在那里坐一会儿,我把东西送进去就出来,生病的是两位老人,不宜过多打扰。”
“好。”
傅砚不知道颜臻是不是故意在找台阶给他下。
不过这女人,善解人意又鬼灵精怪的,倒是挺可爱。
病房里,亮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两位老人都病了,因为膝下无子,所以床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个时间都进入了梦乡。
颜臻轻轻推门进去,原本是要被惊醒的两个人,却异常的睡得格外香甜。
钟小玲的目光冷漠地从两位老人的脸上扫过,二十年过去,她的父母苍老了很多,满头的白发。
她母亲虽然睡着了,可手心里还握着一张照片,正是钟小玲临死前的样子。
钟小玲还记得,拍那张照片的时候,她有多抗拒。
父母原本是想带她去拍全家福的,可她不想和父母拍合照,所以只拍了她一个人的,所以导致他们一家人,从来没有合照。
其实仔细想想,独断专行的父母,也曾迁就过她的。
只是那些迁就,钟小玲从来都没在意罢。
反而是那些不顺心的事儿,她记得尤其深刻。
或许正如颜臻所说,她就是来报仇的,所以才对父母记仇不记恩。
如今要走了,以前活着时的记忆,却变得格外的清晰。
她几乎是被父母抱大的,偏偏她的心思格外的多,又没有危机意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一次次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父母管着她,限制着她,让她一次次成功避祸。
而她却只看到了父母的掌控欲,她没去理解当父母的苦心,哪怕是一次尝试理解都没有。
她总是把最大的恶意,强加在父母的身上。
可事实上,她活着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个陌生人给你一颗糖,你都会说句谢谢,而父母把一切都给你,你只会觉得理所当然,陌生人的过错能得到包容,父母的过错就是恶意为之,人总是对爱自己的人,格外严苛。”
钟小玲活到十八岁,从未赚过一分钱。
可她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她却从未有过感恩之心。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和父母对抗,她总是想着如何才能让父母更为痛心。
她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厂员工,赚的都是辛苦钱。
他们可以好几年不买衣服,一双袜子都缝缝补补,甚至为了多省下几块钱,他们在食堂一个礼拜都舍不得吃一次荤菜。
而钟小玲在学校里,却过得像个富二代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