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教过历史,所以清楚历史。
对李贤而言,历史其实就是一本故事书,虽然号称是“实况报道”,但是究竟有几分真实,恐怕隔了三五年,都无从考证,更别说隔着千年了。
至少,根据“正史”的记载,就能看出李治这个强大的皇帝,被埋汰成了什么样子。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偏颇,但也只有一两成的偏颇成分。所以,所谓的历史记录,最多只是一个参考,却没有盖棺定论的资格。
《春秋》也是一样,只要它是一本历史类的书籍,就不能保证绝对的严谨,因为哪怕历史的记录者,都会不由自主的代入个人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萧德昭才会说出“一家之言”的话,因为哪怕事例是按照正常记录的,但是解读者却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自己的感情,对一件事、一个人,或褒或贬。
萧玦作为大学士,自然有跟大学士匹配的学识和造诣,经他解读的《春秋》,别有一番味道。遇到拿捏不定的地方,他也不会硬着头皮讲下去,而是揪出来跟大家一起讨论。
萧德昭学得认真,杨毅学得集中,姚元崇和李贤饥渴不已,似乎遇到了什么珍馐美味,至于借着书架遮掩身形的上官婉儿,早就忘了什么是一心二用,彻底地迷了进去。
哪怕是读书宁愿死的李显,也没有魂游天外,虽然经常溜号,但还是偶尔认真的听一会儿的。
有了萧玦的加入,下午的学习时间,过去的更快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萧玦才停了下来,如果可能,他也想一路讲到最后。但是奈何天色已晚,再继续下去,他这样的老家伙都受不了,更别说雍王和英王了。
合上书籍,萧玦伸了个懒腰,笑道:“雍王殿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如何?最多明日老臣再来一次,咱们就能讲完了。”
李贤站起来,拱手道:“萧先生讲的课,当真令人入迷,只是,既然还剩下不多,为何不讲完?本王知道拖着您这样的老人家,一直讲课,不太人道,但是,这剩下一点却不能结束的感觉,实在是折磨,所以,烦劳您继续讲完吧。至于膳食,东宫的厨子自然会准备,本王也会差遣步辇,送您回去的。”
萧玦赶紧站起来,回礼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听完,老臣自然遵命,何须这般礼贤下士,老臣承受不起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还是暗爽的,连自己的老腰时时的疼痛,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