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劲儿过了,他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回想了一下圣旨的内容,惊讶道:“这位兄台,虽然圣旨里说明了,但是在下还是想问询一下,莫非是雍王为小人求了请,陛下才会特赦小人的?”
大汉撇撇嘴说:“你说呢?能让圣人特赦你的,也只有雍王了,哦,不对,现在雍王已经不是雍王了。”
“啊?莫非殿下换了封号?”
“不是换了封号,而是殿下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你身在洛阳,却从来不看告示,不知道诏书已经明示天下了吗?”
“这....”
李贤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疼,不是做梦!
李贤殿下成了太子了?虽然他知道太子弘故去的事情,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太子弘才过世,李贤殿下就成了太子。曾几何时,自己对于李贤殿下的唯一祝愿,就是希望他能成为太子,谁知道,现在竟然成真了。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重回官场,辅佐太子,直到将他送到皇位上。
只是,可惜了啊!如今自己对于官场,实在是害怕的很,恐怕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了。
双腿恢复了知觉,王勃就想站起来,谁知道才要起来,就被后面的两个壮汉按住了肩膀,让他维持跪姿。
就在王勃迷惑的时候,谁知道面前的大汉,又从下属手里接过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份圣旨,还有一份吏部的官碟。
展开圣旨,大汉念道:“天皇敕曰:自太子贤入主东宫,虽得人心,奈何下属无人,才者无一。今得太子贤举昔雍王府文学王勃为太子宾客,朕思之再三,可允,特封雍王府文学王勃,为东宫太子宾客,钦矣。”
念完,大汉把圣旨收起来,连带着吏部的官碟,一起交给了王勃。
不用看官碟了,圣旨的内容没人敢造假,上面的字被人念错了都是大事故。
只是....太子宾客?
这可是三品的官职啊!虽然这个官职,可能没有多少实权,是虚职里面顶头的几个,但是,三品啊!
拿着圣旨和官碟,王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了。
见王勃呆愣的样子,大汉语重心长道:“王勃,你现在应当知道太子殿下对你的情谊如何了吧。不管是对你的特赦,还是对你的委任,可都是太子殿下从圣人那里求来的恩典。”
“自古以来找不到的人多了,有几次需要大动干戈的?你要知道,为了尽快的找到你,圣人连我等都动用了,就是为了让你尽早回到东宫,面见太子。虽然这是圣人对太子的怜爱,但是,你如今只是一介庸人,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啧啧。”
大汉的话,每一字都狠狠的敲在王勃的心头和泪腺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自己当初不过是一个文学罢了,虽有对太子的教导之恩,但是,教导太子的何其多也?跟那些饱读的宿儒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这样,太子殿下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如今成为太子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叫回去。
时隔多年,他已经对沛王府期间的记忆模糊了,但是,那位斗鸡输了以后,哭喊着的少年形象,却是那么的清晰。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后悔了!
他不再后悔作出《檄英王鸡》这篇文章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只会倾尽全力,将这篇文章,写得再精彩一些。
贬官又如何?逐出长安又如何?只要是为了殿下,老子就是被砍了,也愿意了!
泪水不知不觉间滴落到了圣旨上,这让王勃赶紧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圣旨放到大汉递过来的盒子里面。
擦干眼泪站起身,他只觉得自己畏惧官场的心思,是那么的可笑。
长舒一口气,他才对大汉拱手道:“在下家中仅有余钱百贯作为礼金,简慢诸位了,可否给在下一条路子,容后补。”
见王勃gāo • guān得升,太子之宠满溢的状态下,还没忘记礼节,大汉很是满意,百贯的礼金,实在是不少了,况且,这一位将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再之后,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密卫中人,也不是一辈子隐姓埋名的,好些任务完成出色的人,也曾被圣人提拔,离开密卫,成为真正的朝臣,露于人前。所以,他们面对王勃,还是希望客气一点。
拱手还礼,大汉道:“您已经接了圣旨,接了吏部的官碟,此时已经是太子宾客了,不应对我等行礼。百贯的礼金,不是不够,反而是太多了。王宾客大可不必如此,礼金够我等兄弟吃喝一顿就够了。”
虽然大汉这么说,但王勃还是摇了摇头说:“既然说了百贯,那就不能更改,既然您觉得多了,那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有事相求?
大汉挠了挠头,严肃道:“王宾客,你应当猜出我等的身份了,所以,你仔细考量一下要说的话。”
王勃苦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希望诸位帮助在下尽快返回长安,在下....在下不会骑马啊!”
听到这个,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大汉摆摆手说:“这个不难,骑马不行,坐车一定可以了。只是,我等在洛阳的车子,只有一辆囚车,日夜赶路的话,还会异常颠簸,王宾客还是三思而行啊。”
“不必三思了,王勃请求诸位,就用囚车,将在下带回长安吧!”
看到王勃眼底的坚毅,密卫的众人,也是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文人发起狠来,也有点猛啊....
自从洛阳被李治定为东都以后,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道路,就曾被多次修葺,力求平整。
然而,再平整的路,车不行,车上面的人,也不会太舒服。
密卫的囚车,可是特意改造过的,够资格进密卫囚车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毫不夸张地说,都是惹了圣怒,难逃一死的家伙。所以,他们的囚车,改造以后虽然不耽误行程,但是异常异常的颠簸,使得坐车却等于受罪。
在送出自己所有的家财作为礼金以后,王勃就进了囚车。跟那些倒霉的囚犯比起来,他好歹不需要戴刑具,囚车里也铺了垫子,甚至还有一把大伞遮挡阳光。
自从王勃上了囚车以后,几个密卫的大汉就拿到手的礼金打赌,赌他能坚持多长时间。
当然,他们没人觉得他能全程坚持下来,甚至定了一条规矩,若是王勃能坚持下来还不喊一声苦,他们手里的礼金,就全部归还给原主。
然而....
令所有人郁闷的是,明明王勃已经把脑袋搁在车板上,一边随着颠簸抖动,一边呕吐了,依旧没有抱怨一声。
长安的城墙,远远地能够看到了。
当囚车终于驶入长安城,领头的首领,不得不叹息一声,将所有人手里的礼金都收回来,归拢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