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时的自己没本事,没办法保证小小和自己每天都有东西吃,是自己没用。
这一点,谁来劝说都没用。
白孤自己认定了的东西,尤其是他眼中的自己,无人可以动摇他的想法。
老家伙,吴老,唐先生,以及现在的王西洲,都不行。
自己的没用,找任何理由来掩盖都不行,都是东缺一个角,西少一半拉,藏不住的,而且只会你这个人显得更加窝囊。
大方点承认,不丢人,遮遮掩掩才既没面子又没里子。
所以白孤现在是在补偿。
补偿以往对白小小缺少的那份吃食与陪伴,以及对那个年幼、年少时缺衣少食的自己的补偿。
虽然白孤才十七岁,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从白老太太去世,需要白孤独自一个人生活的那一天起,白孤就不得已是一个大人了。
不长大的话,在人心脏如泥潭的伶仃巷里,一个小孩是很难活下来的。大人心性的小孩,才有几缕微薄的生机。
才不至于被人吃绝户。
怕把房子点着,白孤在每天夜里跑去溪边练习生火,直到确定不会有失误才敢在家里烧水。家里没有柴火可以烧水,又没有砍柴的柴刀和装东西的箩筐,白孤就跑去林子里捡掉落的树枝,或者折下低矮的小树枝干,然后用长一些的野草绑起来,一捆一捆地抱回家。
鼻子偶尔不受控制地流鼻涕、打喷嚏,喉咙时不时咳嗽两下,冻疮、各种伤口留下的伤疤、比四五十岁的成年人还要皱巴巴的皮肤布满了白孤的双手双脚和脸庞。
远远看去,白孤更像是个长得稍微年轻的小老头。
白孤为了在伶仃巷里活着,为了白小小能够不用想自己一样活着,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白孤强撑着身体,把苦头咽成了甘甜,把甜头全部留给白小小。
都说吃完肉还有汤,但白孤不仅把甜头全部留给白小小,就连手里沾到的甜汁也会在水里搅一搅,留给白小小解渴。
所以白孤和白小小虽然相差六岁,但白孤其实比白小小也只高出了不到一个头。站在一起,旁人还会一位两人是同龄人。
白孤有着严重与年龄不相符的身高与相貌,但白小小就是正常的十一岁女孩。
暮气沉沉的老成少年,纯洁善良的懵懂女孩。
白孤只是白孤,他不想白小小成为第二个自己。
仅此而已。
白小小将手里的冰糖葫芦举到白孤面前,“哥,你也吃。”
白孤笑了笑,“哥中午吃饱了的,现在饱着,不想吃东西。而且我这里还有,想吃也有得吃。”
白小小没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