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为周昕的年轻人一脸的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道:“大人尽管放心,那钦差什么也查不出来。”
澶州同知见他这样,眉头皱得更紧,说道:“就算你们shā • rén的时候,没留下任何证据,只要那钦差发现港口的货船与衙门有关系,立刻便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到时候,万一被他抓到把柄,将我送到京师,你们的祭司大人再神通广大,也救不了我。”
周昕看向他,说道:“大人是五品同知,那钦差不过是四品,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哪来的权力将大人送到京师?”
澶州同知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
一名差役快步走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说道:“大人,出事了!”
澶州同知心中一沉,忙不迭地问道:“怎么回事?”
差役道:“那钦差的一帮侍卫突然到了衙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看起来来势汹汹,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们也不说,只说是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
澶州同知听见这话,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但是。
短暂的慌乱后,他又很快冷静下来,摆了摆手,故作沉稳地道:“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
“是,大人!”
那差役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片刻后。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澶州同知转头望向周昕,沉声道:“你从后门离开,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与那钦差产生冲突。”
此刻。
周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微微颔首,说道:“好。”
随后,转身离开屋子。
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门,停住脚步,放开元神,发现门外并没有人把守。
“封锁衙门,竟然只封正门,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实在可笑!”
周昕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离开了衙门。
他没注意到的是。
就在不远处的拐角。
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与此同时。
衙门的大堂里。
任平生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澶州同知。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澶州同知站在原地,行了一礼。
任平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澶州同知倒也不矫情,起身后,不卑不亢地问道:“大人可是查出了之前三位知府大人的死因,与澶州衙门有关?”
言外之意是,钦差大人你既然派人封锁了衙门,就该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合适的理由,最起码得是衙门里藏着害死那三位知府的凶手。
否则你便是无事生非,嚣张跋扈。
任平生听了以后,抬眸看了他一眼,面带笑意,说道:“同知大人猜得不错,本官确实在这衙门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同知大人再猜一猜,这件案子同衙门里的谁有关?”
澶州同知面无表情地道:“钦差大人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觉得下官是害死三位知府大人的凶手。”
话音落下。
任平生眉梢上挑,说道:“没想到同知大人也是能掐会算……猜得不错,本官怀疑的便是你。”
澶州同知闻言,脸色变冷,一字一顿地道:“下官虽然出身微末,不像钦差大人乃是王公之后,但也是科举取士进入的朝廷,是圣上亲封的五品同知。
大人可以怀疑下官,也可以向圣上弹劾下官,但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故羁押下官……”
话音刚落。
屋里忽然响起破风的声音。
澶州同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发现指尖满是血迹。
“你……你……”
澶州同知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任平生。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钦差,竟然敢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甚至还用上了兵器。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层伤口,威胁不到性命。
但如此蛮横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大为震撼。
另一边。
任平生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不冷不热地道:“本想给你留一些体面,没想到你自己不要……
实话告诉你,本官乃是陛下亲派的钦差,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在这澶州城或许还能算得上个人物。
可在本官的眼里,便和臭鱼烂虾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没有任何理由,本官杀你也就杀了。
杀了以后,无非就是在朝堂之上挨几句骂,不杀,朝堂上的那些人也要骂本官,所以,杀不杀你,只取决于本官的心情。”
澶州同知闻言,眸中露出愤怒之色,瞪向任平生,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是选择了沉默。
任平生见他这样,嘴角勾起笑意,说道:“本官还真以为你无惧生死,刚正不阿,没想到只是装出来的样子货。”
“……”
澶州同知面露怒容,却仍旧没有说话。
任平生懒得再跟他废话,摆了摆手,随口道:“这几日,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跟本官坦白,还是直接赴死。
若是坦白,本官留你一条性命,若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本官便只有杀了你交差。”
澶州同知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下官没有犯错,大人就算杀了下官,又如何交差?”
任平生道:“为了权力,杀害三任澶州知府,这叫没有犯错?”
澶州同知又是一怔,沉声道:“下官从没这么做,大人莫要凭空给下官定罪。”
任平生道:“杀没杀害知府,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所谓的凭空定罪,杀了你之后,证据自然也就有了……
再者,就算没有证据,本官一样杀你泄愤,方才说了,无非就是挨几句骂罢了。”
这……这……
感情今日无论怎样,自己都难逃一个死字?
澶州同知没想到任平生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听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咬牙道:“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下官虽是文人,却也有六品儒生之力,即便赴死,也不会轻易屈服!”
任平生见他这样,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眉梢上挑,颇为兴奋:“本官还从未与儒生交过手,你想血溅五步,本官并不介意。”
澶州同知听到这话,不由回忆起刚才那惊艳的一刀,陷入沉默。
他心里清楚。
自己的实力,压根无法与这个年轻的钦差相抗衡。
任平生看着他,笑着问道:“不是要血溅五步,为何又不说话了?”
澶州同知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任平生等了半天,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不敢动手,何必说这些废话……”
说完,似是懒得再与他纠缠,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澶州同知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眸中满是愤怒与怨恨,却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另一边。
任平生离开衙门后,唤来了李勇,问道:“封锁衙门后,有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