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打量无常面具,想到刚才那官吏戴上面具后便化作阴间鬼神的情形,心道,“蚖七书读得多,若是在此,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无常面具背在身后,抬头看向空中,几条巨石带上都有神灵出没。
许应看向远处,那里也有一条巨石带,但是不知是否有神灵。他当即向那边赶去,突然,前方又传来恐怖的傩术波动,比刚才更加可怕,冲击力甚至让成片成片的树林倒伏!
许应悄悄赶过去,只见交锋的还是那尊脚踩玄龟的三眼神灵,这次他的对手却是一个中年男子!
“是永州刺史身边的大官!”许应心头一跳。
永州刺史周衡,便是让此人率领高手追击自己,因此许应的印象深刻。
那中年男子名叫周正,口中发出一声震动山川的咆哮,奔袭三眼神灵的途中猛然化作金翅大鹏,羽翼为刀,向那神灵斩去!
他的修为实力远超周一航,周一航得到周家的真传,但没有得到最顶级的传承,而周正显然得到了。
他身化金翅大鹏,足以伤到那尊神灵,他身在空中,羽翼翻飞,居高临下,双翅、金羽和利爪不断攻下!
他的翅膀、金羽和利爪,威力至刚至猛!
双方交锋数个回合,三眼神灵多处负伤,猛然眉心的第三只眼张开,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射,嗤的一声将周正所化的金翅大鹏双翼斩断!
周正金羽凋零,从空中跌落,人在半空便突然筋肉丛生,化作一头高达数丈的暴猿从天而降!
暴猿遍体金毛,铜筋铁骨钢额头,与那神灵肉身近战,甚至连玄龟都被打得骨断筋折,不断后退!
那三眼神灵故技重施,再度张开第三只眼,目射神光,斩向暴猿。
周正突然散去暴猿之体,摇动身姿,遍体金鳞从皮肤下钻出,化作龙首人身的巨人,足踏雷光,负青天而行。
三眼神灵的目中神光斩在他的身上,被铮亮的龙鳞四面八方反弹而去,将大地和树林切得千疮百孔,却未曾将他切开。
周正挥起手掌,掌下雷光聚集,如同一口长剑,咔嚓一声将三眼神灵的头颅斩下!
“杀我永州府这么多子弟,死有余辜!”
周正脚下重重一顿,将玄龟踩得四分五裂。
许应屏气凝神,不敢有所异动,大钟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个永州司法参军事,要比周一航周老爷强大太多了。
只听周正的声音传来:“这个许应,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五座仙山,这么大的地方,而且有不少神灵复苏,找起来真是麻烦!草木皆兵!”
他猛然大喝一声,抬脚踩下,重重一顿,顿时傩术爆发。
许应听到这喝声,顿知不妙,果然只见一股磅礴活力从周正的方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所过之处,一切草木纷纷拔地而起!
不管野草鲜花,灌木巨木,统统拥有了生命,野草化作青衣尖帽小人,野花化作拇指粗细的草帽姑娘,灌木身披荆棘如狼疾行,巨木化作树人头顶茂盛树冠。
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搜寻许应下落。
下一刻,许应脚下便有无数青衣尖帽小人儿纷纷仰头看着他,又有些草帽姑娘跑过来,眨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许应指了指远处,示意它们。
那些小人儿却不上当,交头接耳道:“咿咕咿咕!”
其中一个草帽姑娘取出一幅小小的画像,展开了,对着许应照了两遍,又看了看画像。
许应凑到跟前,看了看画像,果然是自己,于是小声道:“这人不是我,你看,我衣服这里破了个洞,而他没有。”
那些青衣小人和草帽姑娘咿咕咿咕的说了几句,突然齐齐看向他身后。
许应心头一突,直起腰身,悄声道:“钟爷,那个永州大官,是否就在我的身后?”
大钟当了一声,声音很是沉闷。
许应面带笑容,缓缓转身,果然看到永州司法参军事周正,就站在不远处悠然的看着自己。
“我以为我骗过了这些小草小花,没想到我与他之间的大树都跑光了。”许应心中悻悻道。
周正施展傩术草木皆兵,附近的花草树木纷纷拔地而起,许应与周正之间原本隔着茂密的山林,此刻树木化作树人跑得精光,所以周正一眼就看到案犯许某正在躬着身子骗那些花花草草。
“案犯许某,你还有何话要说?”周正悠然自得。
许应哈哈大笑,猛然撒腿狂奔,顷刻间便跑到仙山边缘,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周正急忙追到仙山边缘,向下看去,便见许某骑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飘在空中,那大铜钟正吃力的慢吞吞向大庙飞去。
周正失笑,身躯慢慢变化,变成鸟首人身双翼的天鹏神人,轻轻振翅,不紧不慢地向许应飞去。
许应疯狂催动太一导引功,头顶半亩光田光芒璀璨,一涨再涨,很快化作一亩光田,形成不小的天象。
周正浑不在意,笑道:“许应,你就算恢复修为实力,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突然,他脸色微变,顿时醒悟许应的用意:“他修炼妖法的目的,不是为了恢复修为,而是用天象作为一个标记,表明他在这里!”
他刚刚想到这里,便见空中一道道青色香火之气飞速流动,向自己而来,还未近前,那道道香火之气便化作一口口锋利的飞剑,蕴藏恐怖威力,向他斩来!
周正顺着香火之气来路看去,但见宁远、东宁、道州、江永、蓝山等地的城隍爷纷纷脚踩祥云腾空,向这边追来!
几大城隍身未至,飞剑先到,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周正擒下许应!
周正心中大恨,金色羽翼翻飞,一根根羽毛铮铮飞起,与那几大城隍的飞剑抗衡,一时间难以脱身。
他偷眼看去,只见许应骑着钟,慢吞吞向大庙飞去。
“这小子的背影,真他娘可恨!”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无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