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卫宁身边后,宋文彬把苏缇娜塞进汽车后座里,直到这时,他才松了口气,从那漫长的不安和担忧中缓过来。
卫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木然瘫坐在汽车后座上的苏缇娜问宋文彬道:“厌……这是怎么回事?”
“她精神不是很好,今天放假一天吧,我们在北极累坏了。”宋文彬叹息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这趟北极之旅的艰辛的确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计。卫宁没有异议,众人一起开车回到了营地,宋文彬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苏缇娜准备拿去极点庆祝的零食都拿出来给大伙一起分了,而当他去请示苏缇娜分零食的意见的时候,苏缇娜也不说话,只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点头,好像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似的。
宋文彬不想面对那个令人心底发毛的微笑,只是带着一群摄影师,一群人在极北之地点燃了小小的炉子,围着炉火,开了一个小小的派对。
派对活动的时候,苏缇娜并没有参与,一向喜爱热闹的她只是在炉火边吃了两个烤棉花糖,随后就坐回自己的破冰车驾驶舱里去了。
显然,因为鲍利和霍雨的离开,摄制组的一众年轻人在如此漫长而单调的极北荒原也很痛苦。
宋文彬安慰他们,让他们心态不要太低落,也不要太过担心工作上的事,出了事他担着。
得到宋文彬的承诺后,团队的气氛才好了些。
大家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吃了点东西。
照顾好团队里的摄影师后,天色也愈发昏暗起来,极夜即将到来,宋文彬才让大伙儿一起回了车里,安心休息。
安排妥当团队里的同事后,宋文彬看向一旁的破冰车,他担心类似的梦游事情再次发生,犹豫良久,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苏缇娜正窝在小床上裹着小被子吃着小熊水果糖。见宋文彬进来,她眯着眼睛笑起来,有点憨。
宋文彬叹了口气,拉过驾驶座的椅子,坐下如医生问诊一样道:“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还会梦游吗?”
苏缇娜咬着糖果,歪头看着他,不说话。
宋文彬自顾自说道:“我已经不打算继续前进了,已经足够了,这种事我不可能再看它发生第二遍了,我打算今晚就联系黄河站的人,让他们把我们接回去,你觉得呢。”
“你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呢。”苏缇娜轻声说道:“你没有到极点就放弃,节目播出会被很多人骂的。”
“和节目比起来,还是同事的命更重要一点。”宋文彬说道。
“我做了什么很危险的事吗?”苏缇娜问道。
宋文彬没有说话。
“难为你了,宋大哥。”苏缇娜有些愧疚的小声说道。
宋文彬摇摇头,说道:“发生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现在极夜来了,再往前也很难看清了,只是……北极站就算要派直升机过来也要很久,这段时间,你能坚持下去吗?”
苏缇娜安然的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问道:“如果不能坚持呢,你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宋文彬叹息道:“要不我讲个以前在知乎编的段子给你听下。”
苏缇娜低下头,吃吃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宋文彬问道。
“你说啊。”苏缇娜饶有兴致的说道。
宋文彬无可奈何,只能慢悠悠的和苏缇娜讲了一个贴吧经典沸羊羊高中男生在被富二代夺之后爱人逆袭的装逼打脸故事,老实说他估摸着苏缇娜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这个故事的受众,因为她从头听到尾都在笑,即便是宋文彬讲到故事中最令人生气的女主角因为一个苹果手机抛弃男主转投富哥怀抱的时候,苏缇娜也一直在乐。
宋文彬讲完了这个故事之后自讨了个没趣,老实说快十年前编的段子,现在看来已经很low,很落后了。
“抱歉…苏缇娜,我已经很久没有编过那种段子啦,实在没有什么储备呢。”宋文彬有些歉意说道。
“其实还好啦。”苏缇娜安慰道:“就是有些不应景,这种故事应该放在我们大学的论坛,或者在我高中同学之间流传,他们或许会很欢迎,但是这里是北极啦~”
“是啊,这里是北极啊……”宋文彬喃喃道。
他看着窗外,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极夜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快,天空中此刻已经有澹澹的极光在闪烁了。
他不知道那些十年前看过自己帖子的那些读者是否还会为了这种杜撰的故事而义愤填膺。
或许他们躁动的心已经经历了现实的亲密关系的考验,从而获得了更大程度的平静。
苏缇娜看着宋文彬的模样,有些狭促笑道:“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有一个故事特别适合这里,适合北极,适合这片荒原,适合你我。”
“真的吗?”
宋文彬回过神来,说道:“我洗耳恭听。”
苏缇娜看起来憋了很久,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说是从前有两个国外冒险家,名叫罗伯特和珍,两人一起去雪山去冒险,然而冒险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雪崩。罗伯特被雪崩压死,不幸遇难,珍因为幸运躲在了石头下,才躲过了一劫。”
苏缇娜吸着糖果,长长呼出一口气:“因为两人关系很好,在雪崩结束后,珍便怀着悲痛的心情,将罗伯特的尸体从厚厚的积雪里扒拉出来,找了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在附近安葬了他。
而由于山间连日的暴风雪,珍无法离开,便只能依靠着携带的物资,在小屋中暂避风雪。”
宋文彬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妙。
“只是有一天,珍从床上爬起来,却意外的发现本来已经死去还入土为安的罗伯特却坐在小屋的壁炉前,噼里啪啦的烤火。”
宋文彬瞪大眼睛。
“珍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试探的走过去看了看,却发现罗伯特依然是尸体,并没有活过来。
珍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她很害怕,于是又把罗伯特给埋了起来。”
顿了顿,苏缇娜露出微笑,压低声音说道:“然而第二天,仅仅是第二天,当珍起床的时候,却发现罗伯特又坐在自己的小屋里,甚至坐的更近了,正对着她的小床,双目无声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