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不知道郭勋有没有能力办好这件事,但眼下郭勋是态度最明确的。
何况,只是办裁撤整编的事,并不涉及到之后的练兵。
肱骨什么的谈不上,郭勋纯属自作多情。
身为皇帝就好比女神,赌上一切想舔的人从来不会缺。
勋臣之中,有很多人后悔前几天的不积极了。
一百二十五万两饷银的支配啊!
这下要去巴结老郭,多塞些子弟进去了。
朱厚熜这才看着张鹤龄和张延龄,微笑着说道:“再过两日,皇兄尊谥应该也议出来了。皇兄山陵之事,寿宁侯、建昌候要多用心。”
“……臣一定用心!”
两兄弟尽管仍然非常不安,但现在该表的态是要表的。
看起来,皇帝真的为了他的大位稳固,不追究这件事了?
以两人的智商,暂时不明白其中更多的弯弯绕绕,不理解有些暗示已经给出去了。
大雨之中,这些文臣武将们离开后,朱厚熜的脸色才重新阴沉下来。
涉及到了他的皇位和性命,那还哪能是所谓宫斗,这已经是宫变!
但既然平安无事,作为皇帝,有些事就不能纯粹凭情绪去办。
这得亏朱厚熜心性是成年人,若真是十五岁的孩子,遇到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立刻就宰了某些人固然痛快,但会引发的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何况,朱厚熜手里确实没有实据。
张佐、黄锦、麦福都跪了下来,眼里流着眼泪:“委屈主子了,奴婢无能。”
章奏守在邵太妃那边,张佐这时又开始掌起自己的嘴:“奴婢有负陛下圣恩,没把宫里看牢,罪该万死。”
发生了这样的事,四人中权位最高的张佐责无旁贷。
事发之前没什么眉目,事发之后找不出线索,张佐现在是真后悔了,也明白了皇帝之前要他先把注意力放在宫内的先见之明。
朱厚熜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笑:“别掌嘴了,起来吧黄锦。你陪朕跑步时,比昨晚可慢多了。”
只点了黄锦的名,麦福和张佐都把头压得更低,手指抠在冰凉的地砖上颤抖着。
黄锦站起来擦着眼泪:“奴婢只恨昨夜也打了盹,还是在殿内打的盹,没有及时发现留下活口。”
朱厚熜淡淡说道:“既是做这等大事,岂会让你留下活口。连着守了这么多天夜,你也不容易。”
这就是毫无根基来到这皇宫的难处,谁又很轻松呢?
十天了,朱厚熜是睡得还可以,但朱清萍和黄锦没睡过一个好觉。
事发之时,黄锦完全是“来不及解释了、陛下快上来”的紧迫感,随后是一边背着他往外面跑一边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
朱厚熜虽然完全能自己下来跑得更快,但总不能让如此忠心的人失去一种最好的立功姿势。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身为皇帝的自我修养了。
沉默片刻后,朱厚熜这才看向张佐和麦福:“你们进宫才十天,朕这次不怪你们。但是安排在朕这里当差的人里都有问题,去把魏彬、谷大用、张永、张锦、韦霖他们都叫来!”
天子口中传出来的声音冰寒无比:“今天,这宫里要来一遍大扫除!”
……
当袁金生再次出仁寿宫想去探探消息就没回来,而仁寿宫门口再次来了乌泱泱一群太监之后,张太后脸色难看,夏皇后俏脸煞白。
“这是做什么?要造反吗!”
张太后刚走到仁寿宫正殿门口张嘴怒叱,就见魏彬带着人走进来,满脸含笑地在已经小了不少的雨中跪到湿地上:“老奴参见太后,参见孝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