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却没直接反驳张恩,而是问了一句孙交:“侯爷,您怎么看?”
孙交呵呵笑了笑:“我到广东只是督巡衙署改制之事。若不是小女年幼,本该已经返京复命了才对。广东学政,不需我多置喙。”
年初就把喜讯传回京城的孙交在这个高龄又喜得千金,目前才满月不久。
他准备在广东这更暖和的地方呆到春暖花开再返京。
张孚敬却不管他的推脱,继续笑问:“侯爷本也是学问大家,不知对陛下这天、物、人三理及那辩证之法有何心得?”
孙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好在只是问他关于这学问本身的心得,不涉及到广东省具体的施政决定。
孙交这个国丈只能长叹一口气:“治学一生,从未见过有如陛下天资卓绝者。这天、物、人三理以实、践二字相联系,确实有如大道煌煌之音,振聋发聩,引人深思。那辩证法,更是一个为人处世、齐家治国之良法。”
张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俩。
演什么演呢?
你们一个是皇帝提拔的,一个是国丈。
陛下提出的这个新学问,本身是否经得住天下人推敲是一回事,那本身也不重要。
但是新党从天物人三理之说与那辩证法演绎出来了变法依据,“国体之本固不可轻变,国用之法应依理常变”这句话,才是牵动许多人神经的东西。
这是对于目前形势有没有必要变法的解释权。
广东现在开始考新学,那就是要帮新党宣扬这门学问。
目前,理学还是正统,是许多读书人钻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学问,以之应试科举,以之交游谈论。
这套新学问是在理学的框架内博采众长,似乎表面上看去很好地融合了更多的学问。
如果没有新法,那么天下研究学问之人,未尝不会尝试着自己在这添砖加瓦、注解宣扬的过程中贡献力量、以邀文名。
但现在有新法,新学问被提出的时机就有点巧了。
费宏、孙交、王守仁都不在中枢,这套新学问真的是出自陛下,还是杨廷和为首的新党精心准备好、以陛下之名提出的?
“用修,你当年参与心学、理学之辩,你对这天、物、人三理之说如何看?”张孚敬又问杨慎。
已经升任定品为从三品的布政使司礼厅掌厅的杨慎断然说道:“有此学问,便是王伯安也当哑口无言。此乃儒门幸事,广东何不为天下先?”
张恩都无语了,伱是杨廷和儿子,你之前就莽得吓人。
杨慎却又看向桂萼:“子实兄,你掌户厅,今年广东田赋、税收如何?”
桂萼小眼里都是兴奋,他太喜欢现在这种大开大合的感觉了。
“今年虽只编审科则,杂办尚未改制,然田赋是携去岁抚台之威好好办了下去。广东田赋今年就收上来了一百七十余万石,比往年多了六十多万石!明年若无大灾还能再多至少六七十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