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牧监的总裁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帝。
给自己的五年计划里,为什么有培育优良蒙古马、河曲马、大宛马的任务?种马从哪来?上哪去牧养?
他不敢现在就问,也不敢深想,只是先把自己的小册子捂得紧紧的。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
这个冬很寒冷,大明边镇在朔州大捷之后仍不敢懈怠。
吃了亏的北虏,是危险的北虏。
北京城的西北方向,过了居庸关便来到土木驿堡。
这里的北面便是麻峪口堡。当年,瓦剌便是从麻峪口堡冲过来,大败明军,俘获留学天子一枚。
在土木驿堡的西边,洋河与桑干河在此汇为永定河。沿更靠北的洋河溯流而上,就来到鸡鸣山。
在这个地方,常年都有大军驻守。这里几乎位于整个宣府镇的中心,便于前去各方向驰援。
但宣府镇还要再往西北面走。到了宣府镇,北面就是长城了。
在宣府镇的正北方,从西往东,张家口堡、羊房堡、青边口堡、常峪口堡、葛峪堡、大白阳堡、小白阳堡沿着长城一字排开,几乎数里一堡,防线显得密不透风。
这一段长城上,最高的两个山峰靠西的那个旧称鳌头村,当地也俗称人头山。靠东的那个,则称凤凰山。
两座山峰之间相对低矮一点的地势里,就挤了青边口、常峪口、葛峪三堡。
口、峪,便已能大略知道这里的地势:关隘所在。
这里就是大明宣府镇防线的最前沿。而宣府镇,因为是居庸关之外最后一道防线,因而成为九边之首。
九边各镇总兵官的将号,大多是“征”某将军。只有延绥和宣府,是“镇”某将军。
现在坐镇宣府的是傅铎。
傅家世代为将,但是从傅铎的祖父傅贵升到绥德卫指挥佥事之后,才跨入了正四品的中层武将序列。傅铎的父亲傅瑛更进一步,官至陕西都司都指挥使。
傅铎的大哥傅钊,做到了左营都司、驻守延绥,正德初年战死后被封为宁夏总兵。
二哥傅鉴,在榆林老家守墓。
四弟早年战死,五弟如今也在军中,绥德卫指挥使。
傅铎的大儿子傅津,也刚刚中了武举会试副榜第三,离进入正榜只差一点点。
如今,称得上世代都为大明镇守边疆的傅铎只是总兵官,并没有镇朔将军的封号。
他是前年才从宁夏总兵的位置上,被杨一清举荐调任宣府镇总兵官的。
现在,顾仕隆来了,杨一清的信到了,一同到的,还有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镇朔将军印。
天下总兵很多,能佩印的不多,镇字开头的更少。
宣府镇三楼,镇朔楼位于拱极楼与清远楼之间,傅铎在这里拜见靖国公、受印。
能让顾仕隆在春节刚过完不久就以“病躯”来到宣府镇,同时还带着一枚镇朔将军印的,不是小事。
顾仕隆的身体养得稍微好了一些,但兹事体大,他还是亲自来了。
站在镇朔楼上远眺城外,卫兵都离得很远。
“应宁的信,你看完了。”
傅铎行了一礼:“看完了。”
顾仕隆微微侧身看向他:“授印给你,已经广传诸边。朔州大捷后,陛下再授你镇朔将军印,从武定侯之请迁为大同总兵官,宣大一线严加防范甚至有进取之意,北虏自然明白。”
“还请国公示下。”
顾仕隆笑着说:“傅家历代忠烈,陛下实知。宣府任重,傅将军守个密不透风便是。不仅是上西路、中路、北路,还有下西路、南路。”
傅铎心头一动:“西路?”
顾仕隆肯定地点了点头:“西路。当然了,中路和北路那是如常,重中之重的。”
傅铎看着顾仕隆。
宣府镇和正北那几堡就是中路防守区域,上西路以张家口为核心,也是挨着长城,北路那更不用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下西路和南路要着重。
下西路和南路不是挨着大同镇吗?
“……军务会议有何部署,为何不能明说?”
“此刻大雪封山,长城以外的动静,侦知不详。北虏在朔州吃了个亏,也许这次会自大同、宣府之间找个口子来寻回颜面呢?毕竟分属两镇,恐有调派阻击不畅之处。”
傅铎心想你们哄鬼呢?若从那个方向过来,正对着的就是太行山,北虏图什么?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宣大两镇包了饺子。
“……我明白了。”
傅铎不明白,但他知道眼下应该是个大计划。
让他佩印,只怕马上得有能配得上这枚将印的功劳。
“宣府便托付给傅将军了,犬子也托付给傅将军了。”
“……国公不在宣府稍留吗?”
“还要回京复旨。”
傅铎只觉得他来去匆匆得太刻意,等见到顾仕隆的次子顾宇,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宇有些紧张。
所以傅铎更加感觉纠结了:宣大一线究竟在谋划着什么,连自己这个总兵官也要先瞒过,让顾仕隆愿意把他这个稚嫩的儿子丢过来混点功劳?
……那武定侯哪里是受了责罚才来戍边的,也是捞功劳来的吧?
可是傅铎在边镇这么多年了,他实在想不到北虏有什么大功劳这么容易捞。
下西路和南路……
傅铎想起麾下将领们说的大同镇趣事及秘闻,不由得心里剧震。
……玩火吧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