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不用说,那都是兵卒和军户去种。
新增的屯田,自然“都是开垦”来的。
但郑铭辉现在问刘铠准备好没有,刘铠却有点毛骨悚然。
去年除边镇外,南面诸省都在清丈田土。
所以大同镇尤其是朔州这边的军屯规模是多少,朝廷那边其实还是看的正德年间数字。
但那俞大猷去哪里不好,为什么要到朔州来?
他来了,朔州卫现在实际已经有了五千多顷屯田的事,皇帝不就知道了?
“……你既要去镇虏卫,就先去大同问问朱总兵。”刘铠眉头紧皱,“鞑子去年从咱们这打来,还不就是因为朔州今非昔比了。朔州如今可是大同的粮仓,万不能有失!”
“我刚从太原那边,抢到了不少去年收上来的洋薯种!”郑铭辉郁闷不已,“镇虏卫的屯田只有不到两千顷!不到两千!”
此时此刻,郭勋和俞大猷才刚刚做好准备,从京城出发往大同而来。
大同镇的许多千户百户,正进入“农忙”时节,催促着兵卒和军户去照看去年种下的冬小麦。
有过一场大捷,又有武定侯前去坐镇,从太原往北又或者其他方向,道路上有不少商行的车马驮着货物往大同而去。
这里面,甚至有来自江南的商人。
“也不知今年能收到多少马尾,如今可到处都在问马尾帽。”
有人期待不已。因为去年打仗,江南甚至京城许多人喜欢的用马尾毛装饰的衣帽少了一大原材料货源。那群牧监设立之后,眼下也不敢像往年一样肆意供货。
现在鞑子吃了个败仗,接下来这几年应该会太平很多吧?
商人在途中追逐着利益。
大同镇城里,除了各官衙,还有一个等待迁居京城的代藩。
如今的代王是第五代,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也很低调,整日都不出王府。
但代藩其实繁衍得规模很大,如今郡王以外的中低层宗室也很迷茫。
皇帝允许他们考举出仕了,也允许他们行商。
有些人准备随着代王一起去京城,有的却觉得在大同的机会更好了。
此时,奉国将军朱俊樑正宴请着皇明记大同分号的经理祝兴君。
“英国公怎么说?”
祝兴君闻言笑着回答:“奉国将军放心,陛下既然已有旨意,朱将军在大同又有这么多门路,我已经向总号请示过了。这事,必定没有什么问题。相信过不了多久,朱将军这粮行经理的任职就会下来。”
“什么奉国将军,别提了!”朱俊樑向他敬酒,“那就多谢你了,以后还要你多照顾我啊!”
“岂敢岂敢,奉国将军天家血脉,是我高攀了。何况,我分管大同分号,这今年的利润,还要仰仗朱经理。”
“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哈哈哈哈。”
经过了几年,皇明记的触角已经来到越来越多的地方,其内的中高层也越来越复杂。
现在在大同,这边的负责人与代藩宗亲也联系到了一起。
凭借他们在大同镇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渠道,大家都因为“发财”两个字走到了一起。
冬天过去了,新一年的业务即将展开。
刚刚获得了一场“大捷”的大同镇,到处呈现出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
衣不蔽体、瘦弱不堪的兵卒在贫瘠的田垄间照看着饱受去年瑞雪滋润的冬小麦。
长城以外,大明哨探非常尽职,夜不收军四处打探敌情,“勇武”到甚至能策马来到蒙古部卒的帐篷附近,甚至随后敢于和鞑子骑兵面对面不足十步地“对峙”着,互相喊话“打嘴炮”。
京城西北,看到了居庸关的俞大猷看着这雄关,声音却不无寂寥:“在这居庸关之外,边镇的情形如今就是这样?”
赵本学沉默了一下,随后道:“陛下固然雄心壮志,也无法轻易解决这些问题。便是你我,若没有杨总参、王尚书等剖解实情,又岂能知道边镇竟已糜烂至此?去了朔州卫,你便处于风口浪尖了。”
“安排我去朔州,果然是委以重任!”俞大猷看着已经成为自己幕僚参谋的老师,“赵师,此去艰难了!”
“这是你的第一关。”赵本学凝视着他,“陛下极为信重你。要成为一代名将,岂能畏这小小难处?”
“是啊。”俞大猷轻轻夹了夹马腹,“出关!”
在身后的京城里,唐顺之已经过了策试,下一关便是御试了。
也许在纯粹的学问上,再难有追上他、超过他的可能。
但是学问和实务是不同的。
那伯爵甚至甚至侯爵、公爵的机会,都在这关外,在边镇。
嘉靖六年二月十二,武定侯郭勋、丙戌科武状元俞大猷一同出了居庸关,奔赴大同。
稀巴烂的大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