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脚踏和车轮之间的木板拆开。
这时就能看到了,那脚踏是铸成的铁曲杆,而陆炳送给严世蕃的这件贺礼,与会同馆外摔坏的那一辆还不一样。
这一辆,脚踏和后轮之间,是一截截好钢,由巧匠一片片锻好,又用一层层镂空的环片套起来的链条。
严世蕃有严嵩这个爹教着,眼力也不一般,顿时赞叹:“听说又是陛下想出来,让他们这么做的,当真是巧夺天工。陛下已穷究天物人三理之妙!”
陆炳默不作声,伸手摸了摸那链条,又双手用力掰扯了一下。
怪不得还在服丧的准定国公徐延德说:这是最新一批的好车,一共只试制成了三辆。
“我看完了,走了。”
严世蕃闻言呆了:“那这车怎么办?搞坏了啊!”
“回头我派人来取走。”
“陆哥你不是送我了吗?”
“伱好好抄你的书,现在我先查抄回来。”
“啊?”听到查抄二字,严世蕃的感觉竟是兴奋,“牵连到什么大案子?”
“不是案子,瞎打听什么?走了!”
陆炳离开了严嵩家,随后又去了很多地方,当做只是先熟悉一下如今勋臣各家在各企业任职的子弟们。
与此同时,自然也有奉他之命去各个地方探问消息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们。
正式走到了台前,又有驸马都尉的身份,陆炳与他们之间来往一下实属寻常。
轻工园、重工园、城里的明报行等……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进宫请见。
朱厚熜正看着内档司整理好的资料,召他进了御书房,头没抬起来:“查证了一些东西?”
“回陛下,正是。”陆炳说罢看了看顾鼎臣等人。
“直接说。”
“是。”陆炳想了想,最后只说道,“魏公公所言,大致无差。”
朱厚熜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只是缓缓叹了口气:“也正常。终究还是缺新的人才,事又要有人做。光是上过几次课、听过几次训,做起事来却仍旧是老法子。”
顾鼎臣等人听得不明所以。
“臣命人去了京郊乡里。听闻顺天府卖出去的铁农具,一把能换河北那边的两把,用铁更足更好。重工园那边,一直说工匠不够,又受不了苦走得多。实则在良乡,臣派人也查访到了三处铁窑和铁厂,那里终日不歇。”
朱厚熜静静听着。
“臣去严家拆开了臣与公主大婚时收的那辆自行车,精钢齿轮和钢链条,千锤百炼,不知需用铁多少、用工多少才能造成。木材是软木中最好的金丝楠,座椅车轮都包以松花虎皮,内垫羊绒。听闻现在有市无价,一辆这种新车子,要卖到千两银子。”
朱厚熜冷笑了一声:“这等好礼,确实既显定国公家身份,也配得上公主大婚贺礼。”
“这只是宝金局之下。皇明记与其他各家,都有这些借机生蛋,忘了陛下嘱咐却大肆牟利之事。尤其是浙江市舶司那边获准出海的牌照,魏公公说的那个数,臣暂无法查证。但臣亮了身份,有一家在京城的掌柜说了实话,织造局在他们家的股本,其实便已全数退了。臣到各家走动,各家经理和主事之人虽官品五、四乃至三,也对勋臣各家子弟恭敬不已、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