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君当年可从没见过。
“既然小道长有这诚意。将玉佩交到账房,一年之后若无人来取,我们便送去当铺。”
瞧了卫湘君片刻,徐五将玉佩揣回怀中,“是在下没考虑周全,玉佩乃家母遗物,随意交于旁人,竟是辜负了她。若姑娘信我,我尽快回来还银子。”
“随意!”
卫湘君丢下两字,也不用碧雪扶,脚步轻快地上了车。
一月之后,衡山书院藏书阁的顶楼,隐隐传出女孩的说话声。
这是一处朝北的书库,四面墙上皆是书架,陈列着自大周以来各朝各代的史籍。
东北角的窗下,碧雪扶住正从书梯上下来的卫湘君,“还是姑娘眼光准,瞧出李道长那徒弟不地道。我昨儿回去才知,他走之前,又跟郑大夫借了十两银子。伙计们都在议论,方外之人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只怕遇上骗子了。”
“是吗。”
徐五是不是骗子还待商榷,倒是卫湘君算过,这个时候,他十有bā • jiǔ回梁国当了苦力。借给徐五那些银子,最后都是烂账。
如此也好。
只要卫湘君躲得过两年后那场劫难,他们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卫湘君将书梯往西头挪了挪,又爬了上去,打开手边一面小隔扇。
“早知那日姑娘便收下他玉佩,说不得能抵些银子。”
卫湘君投了一记白眼,“男人的玉佩能随便收的?”
“哎呀!”
碧雪恍然大悟,“上回东府说书的女先生便讲了,玉佩是定情之物。还是咱们姑娘机警。”
卫湘君笑了笑,将一卷梁国史取了出来。
蓟北大大小小的书院不少,衡山书院毋庸置疑是最高学府,从它收集的这些经史子集,便可见一斑。
书院乃第二代蓟北王下旨建造。专为了让王族还有官员子弟接受良师教诲,学习治国经纬。
有一个说法,历任国主身边重臣,大半出自衡山书院。
卫湘君进的是女学。
女孩儿来此就读,谁也没想建功立业,只为镀上一层金,日后谈婚论嫁,能让婆家高看一眼。
说句不好听的,来这儿的人各有打算,真正想增长学问的,少之又少。
要不然,卫湘君刚来藏书阁那回,这边的先生听说她想要看诸国史,简直惊为天人。
其实卫湘君也就是无聊,给自己找点事。
坐到书案后,卫湘君轻轻打开竹简。
“姑娘,梁国离咱们远吗?”
碧雪从前陪着卫湘君上过家塾,耳濡目染,认得的字还不少,此刻凑过头跟着瞧。
“坐牛车的话,约莫四个多月。”
当年卫湘君和十来个女孩儿像货物一样被扔上牛车,一路走,一路寻买家,直至到了梁国的须陀山……
她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数日子。
一共走了一百三十一天。
“正修堂对面的香料铺,东家两口子就是梁国人,个头儿真高!他们娘子还说呢,梁国男子比咱们蓟北的壮实还俊俏。”
卫湘君不以为然。
不说别人,就拿岳无咎同徐五相比,差不多的岁数,同样五官端正、身高八尺,两人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人不能只瞧皮囊。
碧雪看不了竹简上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从随身褡裢里取了一包梅子饼,放到卫湘君手边,“昨儿回来,郑夫人特意让我带上姑娘最喜欢的梅子饼。对了,她还提醒,再过几日便到大奶奶尾七。”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