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见我?
薛弘简一愣,旋即忙正色道:“带路。”
国公府极大,接待神皇的位置在内院,沿途一座座垂花门都有披甲禁军拱卫,气派森严。
当薛弘简踏入内院,耳畔忽有流水潺潺声,转瞬间又添虎啸猿啼,仿佛置身山野。
他恍惚了下,才听清前方堂内传出缥缈琴音,心头杂念尽消。
原地站定整理一番衣袍,这才小步走到堂前,看清布置奢华的堂内早有侍女掌灯,长桌上摆放菜蔬瓜果。
其中一人盘膝抚琴,其身穿宽大袍服,年约三十余,却满头银白长发,飘然出尘,想来便是那位墨林的大修士了。
在其对面,则是五十余岁,神态怡然的鹿国公。
两人中间,桌案上首,则盘坐一名身穿华服,气质尊贵的中年人。
其一头乌发润泽明亮,眼神带笑,却掩不住俯瞰庙堂养成的威严气派,乃是当今神皇,元庆帝无疑。
此刻,元庆帝一手持酒樽,一手搭在桌上,伴随琴音轻轻拍打,似沉浸其间。
末了。
待一曲休止,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道:
“尝闻墨林极擅‘画作’、‘音律’、‘围棋’,更以前两者入道。高先生实在吝啬的紧,不肯展示,今日一曲方知传言非虚。”
鹿国公忙附和称赞,而高明镜则浅笑了下:“我更擅画作,若说音律,差强人意。”
这融入骨子里的凡尔赛……
商业互吹了一阵,鹿国公才朝儿子递了个眼神,薛弘简忙拱手:“臣见过陛下,见过高先生。”
元庆帝笑了笑,招呼他走近些,方赞叹道:
“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有国公年轻时风貌。听闻你已考入钦天监修行?”
薛弘简毕恭毕敬:“陛下谬赞,臣侥幸入监,暂任司辰一职。”
高明镜笑道:“说来,钦天监也已开始筹备神都大赏事宜了吧。”
……原来不是陛下想见我,是墨林的大修士打探消息……薛弘简心思电转,开始斟酌着回答高明镜的提问。
神皇在场,他决不能给钦天监跌份,但也不好吹嘘,这个度很难拿捏。
两人问答了一阵,高明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有个季平安,是与你一级的司辰吧,他如何了?”
高明镜并未见过季平安,但上次在金院做客,适逢月考,记下了这个名字。
印象颇深。
薛弘简一怔,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季兄已入木院,任大弟子,如今也入了特训班。”
高明镜诧异道:“他修行不久吧。”
薛弘简委婉措辞,解释了一番。
可纵使经过他的言语加工,季平安入监后的经历仍太过传奇,听得在场几人愣神,皆感意外。
“倒是有趣。”元庆帝笑着评价。
但终归只是个小人物,听到其今岁不会代表钦天监出战,便也失去兴趣。
高明镜却愈发好奇起来,正待细问,却见神皇摆手:“既入钦天监,当勉励修行,下去吧。”
薛弘简如蒙大赦,借坡下驴,等离开内堂时才发觉浑身冷汗,衣衫尽湿,又不禁好奇:
“墨林的大人物怎么也都知道季平安?”
他想不明白。
……
……
当夜,神皇乘车回宫,高明镜在鹿国公盛情邀请下住了一晚。
翌日上午,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