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的发展,正如季平安预料的一般无二。
这场戏的主角迟迟未到。
而园林中讨论的话题,也无一例外,转入到了对“南宫傲天”的关注上,至于这场及笄礼的主角,那名南宫家的小姐,反而被所有人忽略了。
待宾客到齐,礼仪开始,群宾客庆贺。
只是所有人都显得心不在焉,不时将头扭向大门,恨不得快进到及笄礼结束,看抢人环节。
然而古代的礼仪凸出一个繁琐,何况是世族,好一番折腾,等仪式终于结束时,天色也已擦黑,厨房开始传菜。
古色古香的园林内,摆开一张张桌案,小桥流水,丝竹管乐,甚至还有歌舞助兴,沐夭夭终于得偿所愿,开始大快朵颐。
而其余三人则显得心不在焉。
终于,就在对峙的道门与御兽宗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有仆人疾奔而来,朝着厅堂内的南宫家主耳语。
后者笑道:“我那侄儿已带来了。”
来了!
闻言,厅内左右两侧的客人们都精神一震,老道士与栾玉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击,仿佛擦出火星。
堂外也安静下来。
此刻天已黑了,半轮残月高悬,江南园林中灯火通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来。
前头是一名引路的管家,而在其身后,便是一名约莫十五六岁,表情坚毅,神色桀骜的少年人。
这一刻,人群中的季平安也好奇地看向对方。
“傲天啊,还不参见诸位仙师?”儒商模样的家主笑呵呵说。
然而,南宫傲天却并未应声,先在堂前站定,青涩的脸孔上,是故意扮出的成熟,他逐一扫过一名名修士,最后看向家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呵。”
充分表现出,一个被家族欺压排斥的主角对权威的不满和不屑。
家主笑容一僵,想要呵斥,却强行忍下,哈哈一笑,对二人道:
“我这侄子性格顽皮了些,还望莫要见怪,若打磨一番,还是好的。”
见观主与栾玉不答,家主又看向后者,尽可能温和道:
“傲天啊,这两位乃是道门和御兽宗的长老,对你颇为欣赏。”
南宫傲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好地隐藏了起来”,眉头一皱:
“欣赏?”
只是饶是装出一副少年老成,心思深沉的模样,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难以掩藏的兴奋与期待,在季平安这个“装嫩高手”面前,都暴露无遗。
栾玉和观主同样微微皱眉,以二者的眼力,怎么看,眼前的都更像是一个中二少年。
是演技太好?
略一沉吟,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清咳一声,目光锁定少年:
“贫道听闻,你近些日子转变颇大,在族中崭露头角,可有此事?”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孔中透出青光,施展道术。
南宫傲天一怔,嘴巴自动说道:
“有。我师父教了我很多。”
说完,他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眼神惊恐,似乎不明白为何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师父?”观主追问。
南宫傲天瞬间被摄走魂魄般,呆呆地放下手,机械地说:
“我前些天,偶然捡到一枚戒指,结果晚上入睡后,梦到了一个神秘人,他自称古代强者,说能帮我变强……”
旁边,栾玉也愣住了,突然一拍金牌,一只虚幻的游鱼甩着尾巴钻出,一头撞向少年,抢过“操控权”,追问道:
“戒指在何处?给我。”
南宫傲天转身,看向她,表情呆滞,仿佛梦呓:
“被我藏在鞋子里。”
说着,他弯从鞋子中掏出一枚式样古朴的戒指,朝栾玉丢去。
三清观主拂尘一甩:“过来!”
一股无形力量降临,牵引戒指朝他飞去,栾玉冷笑,寸步不让:
“牛鼻子当真无耻。”
那只梦境鱼甩尾,一口将戒指吞下,朝她飞回。
顿时,一方以拂尘拉扯,一方以宠兽操控,那一枚戒指则悬浮在二人中间,发出“咔嚓”一声,继而爆碎开来。
“啊!”
与此同时,南宫傲天惨叫一声,原地晕厥过去。
一股无形的黑气从他体内钻出,继而溃散崩解。
看到这一幕,厅堂内外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神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观主与栾玉明显一呆,下一刻,近乎同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是!”
是的,这一刻不要说两名长老,便是外头窥探的俞渔、黄贺等人,也都看出端倪。
俞渔脸色微变:
“什么师父,这分明是幻术,将幻术篆刻在那法器戒指上。他所谓的梦境,只是被幻术欺骗,而力量的增长,则是法器赋予的。”
作为国教圣女,戏精少女虽看着不靠谱,但若论“眼界”、“见识”,远非寻常修士能比。
所以……南宫傲天这个崛起的天才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布局,制造了一个“天才”出来,可有什么意义?
俞渔想不通,下意识求助般看向季平安,然后愣住了。
只见季平安竟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
……
秦淮河上,画舫船中。
一间暖阁内,穿着轻纱衣裙的香凝坐在矮桌旁,捏着手绢,缓缓擦拭着手中那一只墨绿色的簪子。
只是目光有些恍惚,不知在思考什么。
直到房门被敲开,服侍她的“丫鬟”走了进来,反手关上房门,看向自家娘子,说道:
“三清观和御兽宗的人都出城了,应该是去了南宫世家。”
香凝回过神,看向后者,秀眉轻皱:
“为了那个南宫……”
“傲天。”
“对,傲天?”
“我们真的不去探查吗?这么重要的事……”
“不必。”香凝摇了摇头,这名姿容颇为妖媚的前任花魁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凝重:
“这件事透着古怪。”
“古怪?”
“恩。我也说不好,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是咱们太疑神疑鬼,若真的不对,道门和御兽宗为何前往?他们并不愚蠢。”丫鬟质疑。
香凝冷静道:
“不。正因为他们不蠢,所以肯定会。越是聪明人越容易想的太多,而且,就算他们有所察觉,也还是会去。因为赌不起。”
这句话说得有些玄妙,但丫鬟听懂了:
“因为他们不敢等下去,担心被别的势力捷足先登,将人抢走?”
香凝点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