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顿时,一声声禅唱回荡于山上,威严浩渺的气息降临,那只失去主人的镀金禅杖光芒大放,表面浮现出武器虚影,开始自行旋转。
夜红翎一拳砸在其上,禅杖从中间凹陷下去。
“噹——”
好似佛寺撞钟声响起。
与此同时,护院头陀胸口一个半透明的拳印浮现,衣服炸开一块,那金漆斑驳的胸口,清晰烙印出拳印痕迹。
“噗——”大护院先是浑身金漆破碎,脸庞涨红,继而嘴角喷出一口鲜血,神色骇然。
夜红翎嘴角勾起,握刀将禅杖劈飞,说道:
“谁说我只会用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得意地朝着季平安看了眼,仿佛在回答他方才的点评。
“啊——小心。”
远处,知客僧人一哄而散,堪堪避开那打着旋飞来的禅杖,惊怒交加。
终归隔着一个大境界,当夜红翎全力出手,破九圆满大护院的金身也未能阻挡下来。
这就是境界压制!
而这时候,远处观战的百姓们也是集体失声。
季平安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非是我等要强闯,有意与佛门冲突,实在是这桩案子牵扯颇深,必须立即见到一弘法师,当面质询。”
护院头陀缓缓起身,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心知的确阻拦不住,但武僧的骄傲仍旧令他一步不退。
季平安微微皱眉,不想再耽搁下去,准备强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耳廓微动,听到远处人群骚乱,伴随着山脚下传来的绵密马蹄声。
“官兵来了!”
不知是谁,于人群中发出惊呼。
面朝山下的一群僧人,也都表情一怔,面露疑惑之色。
包括季平安三人,也都转身回望,继而发现山下赫然来了一队骑兵,规模不大,约莫也就百来人,但披坚执锐,扛着大东军府的旗帜。
军府?
季平安眉头一皱,意外于对方的出现,目光则被骑兵队列为首的一人吸引。
那赫然是个披着盔甲,内衬白袍,面容方正的中年人。
座下一匹格外雄健,比普通骏马大出一倍的妖血战马,马鞍上斜斜挂着一柄造型硕大的乌黑长枪。
“大东神将!”夜红翎一眼认出对方身份,意外道:
“他怎么来了?”
此人就是大东军府的神将?
季平安还是初次见到,但说起来,双方的梁子却早已结下。
从最早的孙显祖抓他入监牢,到后来派铁浮屠于三黄县围杀。
虽说这神将也只是中间人,但后来钦天监正为了给他出气,跑去军府一度耀武扬威,非但落了其颜面,更逼迫其亲手解决了孙显祖,拿来交差。
其心中没有怨恨,是不大可能的。
这时候,大东神将勒马停靠,仰头望向山上的众人,继而吩咐了什么,抬手抓起兵器,腾身跃起。
只见一缕幽绿色的火焰逆势袭来,眨眼功夫,手提大枪的白袍神将已来到众人面前。
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嘴角染血的大护院身上,皱眉道:
“发生何事?”
听话语中的意思,倒好似并非专门赶来,而是恰逢其会。
大护院脸色阴沉,没有吭声,同样有些摸不准对方来意。
倒是知客僧眼睛一亮,大声道:
“将军来的可是时候,若是再晚些,只怕我佛门与贵国的关系,便毁于一旦了!”
接着,他将事情经过飞快描述了一番。
描述中,多少有所偏向,主打一个季平安等人的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其余僧人见状,同样七嘴八舌告状起来。
虽说军府与斩妖司,都隶属于大周朝廷,但世间之事,并非那般简单。
就如庙堂之上,都有各种派别,彼此争斗厮杀的你死我活,军府与斩妖司衙门同样不是一个“系统”的。
有些时候,敌意比与他国势力都更大。
果不其然,听完经过,大东神将脸色难看地扭头,看向夜红翎,沉声道:
“夜司首,佛门僧人所述是否属实?你当真要强闯禅院?还打伤了护院?”
语气中,带着审讯的意味。
夜红翎心中不悦,但在武官级别上,她比神将要低一级,只好压下情绪,拱手道:
“此事说来话长,涉及一桩案子,需要禅院配合……”
大东神将出言打断,语气生冷:
“本将问的不是这些,你只要回答,是或否。”
站在季平安身旁的俞渔不乐意了,她虽然一路上常和女武夫斗嘴,但圣女是个护短的,听到这语气,登时不悦道:
“按大周律,军府无权管辖地方案件,你伸手未免太长了。”
大东神将霍然扭头,盯着一副“不爽动手啊”表情的俞渔,强压怒火,淡淡道:
“此乃我军方内部质询,国教也没资格插手吧。”
上次三黄县求援,俞渔曾前往军府,所以神将认识她如今易容的这张脸。
说完,他又顺势看向季平安,眼神淡漠中透着一股审视:
“你是季平安?”
季平安笑了笑:
“神将应该认识我现在这张脸才对,何必多问?”
“哼。”大东神将面色不渝,但终究没说什么,他当然认识“李安平”这个马甲,也认知季平安的本貌。
当初下令铁浮屠伏杀时,便看过画像。
夜红翎终归是女人,敏锐察觉到,神将看到季平安后,情绪明显更差,不禁有了不妙的预感,问道:
“说来,神将领兵入余杭,又是何意?我并未得到消息。”
大东神将不耐烦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