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计划是许星瑶出差一周,剩下的杂七杂八的行程,安排了临时小团队完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许星瑶这一趟差出得很不如意人,命运多舛。
她的回程航班在出差第三天就改签了,一推再推,后续连着飞了三个地方,马不停蹄,归程遥遥无期。
一开始,许星瑶心态还是挺好的,晚上给蔚拂打电话,满嘴跑火车,调戏地蔚拂常常冷笑着瞥她不搭理人了。
她的分寸感很好,只玩笑着迂回前进,没有一点步步紧逼的意思。
许星瑶再没有正式或不正式地试探、提出,要确立关系了。
很不可思议,许星瑶的字典里对于爱情两个字的解说,从来没有来日方长。
她追逐今朝有酒今朝醉,追逐心动那一瞬间的梦幻感。甚至都不需要心动,只要一点点肾上腺素的攀升,可以因为气氛、因为美酒、因为寂寞。
她知道,很多人对这种恋爱方式嗤之以鼻,被评判为快餐式爱情。
但她无所谓,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现在,她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来日方长”。
因为对象是蔚拂,因为她发觉,蔚拂配得上这个词,因为她见鬼地有了这个耐心,她竟然在这种“蹉跎”、“铺垫”与“前戏”中,愈发地品出了乐趣。
她会想,原来,那些故作玄虚的爱情至上者说的东西,是这么个意思。
很有趣,很令人心痒,很令她期待。
如今,她在等一个火候,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她希望这段感情以两个人都舒服的方式和起点,展开。
白天的工作太冗杂,太劳心劳力,终于还是影响到了许星瑶晚上的精神。
屏幕对面的女孩,没有那种从前不着调玩笑时的活力了。
“许总,这是你打的第n个哈欠了。”其实蔚拂清晰地说出是第12个,但她避开了,因为相处久了也懂了点许星瑶的路数,这女孩肯定会调侃她太关注自己。
“看来这回的案子……”蔚拂长睫
敛了敛,将“挺麻烦的。”四个字咽了回去,半弯唇笑,“许总有些力有不逮啊。”
“……”
许星瑶无语地瞥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就刻薄吧,这么刻薄往后没人要,只归她。
她没较真,直言,“嗯,是挺复杂的。”
这事儿还要追溯到上回任倩给她带来的任意“无意泄露”的收购案。
许星瑶很快发现,这消息竟然是真的,也没有半点儿许钰阵营的算计在其中。
而她此番出差,一变再变,也是因为收购案衍生出的几个千丝万缕的相关案子,如果她处理得当,就等于拿到了“许氏收购案”这场终极游戏的入场券。
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任倩那边接连又给她来了几则消息,也就是目前她手头一个生一个的案子的来源,这些消息很晦暗,但都是真的也很有用,只是需要深挖,令人疲惫不堪。
其费力程度,就很像许星瑶从前玩的闯关游戏,像是一个设计者在不断地设置关卡,锻炼人塑造人。
但许星瑶心里清楚,若说是许坞授意任意摆了这么一场君王试炼皇子的把戏,那是万万不可的。
许星瑶趴在酒店的大床上,呈一个大字型,她抱着手机翻滚过来翻滚过去,再次打了个哈欠,没把那些烦死人的复杂东西跟蔚拂说,只是用着最后一点点力气说着调情的话,“双人床诶,好大,不过没我房间的大,蔚拂,你房间是双人床吗?”
蔚拂:“……”
这是暗示什么?
小魔王明明最近讲话轻浮还是一贯的轻浮,但尺度很有限的,现在是困乏到意识混乱了吗?
看样子是的,话语的逻辑也颠三倒四,蔚拂看见视频那头的女孩已经缓缓闭上了眼。
她心头转过百般柔软,轻得像是叹了口气一般叹出一句话,“很累吗?”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贴着心扉从最深处一路逆流,最后擦着唇瓣,沾着呼吸的温度,从屏幕渡了过来。
许星瑶耳朵酥痒,炸开了一朵挠人心扉的烟花,她阖着的眸子霎时睁开,抬手揉了
揉耳朵,直勾勾地看向屏幕。
女人微拧着眉,一瞬不瞬,同她对视。
许星瑶唇畔浮起一丝笑意,这是蔚拂第一回这么明显地主动关心她。
于是,她试探着说,“嗯……挺累的。”还得寸进尺地试图撒娇,“这两天跑了好多地方,不是在车上就是在会议室里,颠簸又费脑细胞。”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几秒,没忍住,嗓音更加轻柔,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的语调,“那你注意休息。”
许星瑶内心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面上非常淡定,她撇了撇嘴,做出可怜的姿态,“你心疼吗?”
“……”
至此,这出戏终于被蔚拂看出了眉目。
蔚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收住了那句即将脱而出的“嗯。”
屏幕之外,她没有扶着手机的那只手,悄然地揪住了自己的睡衣下摆,揪着攥着,快要打结,哼出一个否定答案,“……不。”
许星瑶:“……”
女孩失笑,自知是被看穿了做戏,今晚是真的累到困了,也没了继续恶作剧的力气,她跟蔚拂简单说了几句,匆匆挂了视频。
视频后不过片刻功夫,被工作琐事纠结得心累的小老总,倒头便睡了过去。
被她骚扰过的女人,却端坐在书桌前,迟迟未动,维持着刚刚视频的姿势,像是发呆。
良久,蔚拂才倒扣下手机,闭眼捏了捏鼻梁。
心底没忍住暗暗骂了一句那个只知道招惹人的小混|蛋。
以为谁都像你那般没心没肺吗?
怎么会不心疼。
那句“累。”她现在耳畔还留有余音,女孩缓慢而因为疲惫泛着哑的嗓音,经久不散。
自打许星瑶出差,她每晚都待在家里等着许星瑶的电话,那个固定时间段直接锁定,无论什么事她都推掉,蔚永思几次有事喊她出去,差点儿跪下来求她,她也没去。
对于那个女孩,她无数次地动摇。
许星瑶从第一次说要追她,几乎毫无诚意。
如今过去已经快小半年,对于一个以寻欢作乐为人生意义的纨绔而
言,空窗了这么久……
她不敢自恋地认为完全是因为她,但多少也会有几分真心了吧?
蔚拂同时也忐忑不安。
她总记得星辰楼下咖啡馆那一幕,就连在星辰,就在她身边,出门买个咖啡都招惹幺蛾子。
许星瑶这种质,这种招蜂引蝶的本,叫人只怕永远无法安心。
尤其现在在外地……
蔚拂时常会担心,女孩会不会忘了她,纷杂尘世间诱惑不断,压抑的天性随时都可爆发释放。
许星瑶出差了大半个月,蔚永思也就大半个月没把蔚拂拖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