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从部下的口中一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浑身一颤。
他反复跟手底下的人核实:你们有没有听错?当时坦利真的这么说?他的话里会不会有诈?是不是故意散播谎言?为的就是挑拨离间圣唐皇族?
手下们面面相觑,只能就着当时的情况再次仔细描述,连半点细节都不敢遗漏。
经过多次推敲,沈烈终于确信,坦利说的很可能是实情。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来回搜索:李氏皇族,嫡血直系十一支、旁系六十七支、远宗一百零五支,所有的皇子、亲王、郡王、世子、公爵,以及公主、郡主、县主,包括她们的驸马,一个挨一个,统统都过了一遍。
想不出,实在是想不出,究竟谁有资格当劳剑华的主子?
藏得这么深的皇族,彻底把逆鳞司长史都搞糊涂了。
一天没查清楚劳剑华甘心追随的所谓皇族究竟是何许人也,这事一天就无法定论。沈烈决意先将这个消息捂住,以免节外生枝,反被敌对势力用来制造混乱。
因此他也从未对太子透露过半点风声。
今天,沈烈当着李炳的面,说“谢光是谢光,劳剑华是劳剑华”,其实也正是基于对这个情报的判断。沈烈越来越确信,劳剑华其实早就背着谢光另有图谋,并且随着天下形势急转变化,他与谢光之间摊牌反目,是迟早之事了。
李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烈,仿佛在消化他所讲的内容。少顷,李炳忽然道:“你的意思是,劳剑华这个人,并非像表面那样对谢光忠心耿耿,相反,他其实有自己的谋算,或者另有主公。难道就是突厥人?”
“很有可能啊,殿下。”沈烈当然希望太子如此想,于是顺着这话点了点头:“劳剑华畏罪潜逃的七八年时间,一直藏身于突厥和西疆鬼漠,正是受到了突厥人的庇护。他选择卖国求荣,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李炳略显吃力的撑起身子,沉声道:“如此说来,情况恐怕更不妙了。我们都知道,劳剑华是谢光帐前的首席谋士,当初在洛邑的时候,谢光每遇大事,必定请教劳剑华,让其帮忙拿主意。假如劳剑华暗地里彻底投靠了突厥人,那么在他的影响之下,谢光和玄甲军倒向突厥,或者被突厥大军击溃消灭,都存在着极高的可能性。……不行,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抢在突厥人的前面,挺进中原!”
沈烈神色一黯,沉痛的说道:“殿下……今日一战,薛威都督和柴将军都惨遭毒手,杨大都护也身负重伤。眼下,咱们没有能够带兵出征的统帅了……”
闻听此言,李炳顿时有些茫然失措。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发生在两个时辰前的那场恐怖突袭,相当于直接重创了他的统帅部,大半个指挥中枢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敌人摧毁了。
杨兴泰、薛威,还有柴靖斌,是太子手下最重要的三位军事首脑,分别掌管着辽东都护府、阴山都督府和河北道各州府兵,总共有几十万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