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遥想,魏梓轩会不会借此机会挑起朝廷内斗呢?
有这个可能,但仍旧粗浅了些。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制造矛盾、培植势力,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搅乱朝局,但对于江南的叛军而言,仍旧无法解决其根本压力。
只有打中了朝廷的要害,才有机会真正翻盘。
那么,什么才是朝廷的要害呢?
帝君李炳?五大军团?镇疆军?我?
一想到自己,李江遥顿时警觉起来:卧槽,魏梓轩那家伙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要说把劳剑华最痛恨的人列出一个排行榜的话,李江遥绝对能够轻松进入前三名,或者,干脆就是第一。
而前五名之中,必有沈烈和慕容雪,也许还有徐友长和董天星。这些人,全都跟自己有着极深的联系。
因此,若是能搞死他李江遥,不仅会破坏镇疆军与朝廷的关系,而且还可以牵连沈烈他们,甚至让整个西疆鬼漠都与圣唐结下血海深仇。
这样的话,北方必定重新陷入大乱,给南方可乘之机。
李江遥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在帅帐中负手踱步,开始认真考虑眼前的问题:魏梓轩费尽心思,谋划册立皇后之事,究竟如何跟我扯上关系呢?
或者说,真正的突破口会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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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军都督的问题,朕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些。”
李炳匆匆地扒拉了几口已经微凉的晚膳,对站在面前的几位大臣说道:“李江遥一去,很快就扭转了水军的劣势,还取得了江心岛大捷,这就说明,他是行的。眼下战局紧张,调查孙晨等人被杀之事,朕同意,可要说撤换李江遥……谁能顶替他的位置呢?”
殷诚毅略一拱手,应道:“陛下,臣已经了解清楚了。江心岛大战,实际上的主将,是帝都演武堂的杨厉,李江遥本人并不熟悉水战之法,也没有亲自指挥舰队作战。”
李炳闻言一愣:“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魏梓轩在旁边应道:“水军人尽皆知,当天的战斗,李江遥只是率部登陆江心岛,突袭了堡垒,打的仍旧是陆战。击沉叛军一百多艘战舰的,是杨兴泰大都护的儿子杨厉。之前,臣等都没能发觉这个人才,失职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这么说,杨厉完全可以扛起这副重担?”李炳仍旧有些犹豫。
殷诚毅点点头:“陛下,杨厉绝对可以胜任。他是帝都演武堂水兵科的教习,又出身将门世家,无论能力还是背景,都是水军都督的不二人选。”
李炳思索片刻,忽然问道:“董天星呢?他怎么没来?”
魏梓轩应道:“陛下您忘了?董大人昨天就出发去巡视东部州府了,统筹抗击倭贼之事。”
“哦对,朕想起来了。”李炳轻轻地拍了拍额头:“唉,水军的事情,也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殷诚毅冷笑一下,说道:“董天星?陛下,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向着李江遥说话,一贯如此。”
闻听此言,李炳略显愕然,旋即没再多说什么。
田沐此时开口道:“陛下,撤换李江遥势在必行。否则,逆鳞司根本没法在水军之中展开调查。其中的阻力,您应该能理解。”
李炳想了想,忽然苦笑道:“朕是能理解,可是……如此过河拆桥的举动,也不免令人齿冷。想必很多人都会在背后议论吧,说朕朝令夕改、变化无常。”
魏梓轩拱手沉声道:“陛下,此言差矣。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李江遥专权滥杀引起的,而非您朝令夕改,更谈不到什么过河拆桥。朝廷法度向来如此,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是啊,陛下。不能因为立下一点小小的功劳,就纵容大将肆意妄为。”田沐阴恻恻的说道:“今天他敢无故冤杀朝廷命官,明天就敢起兵造反。江南叛军已经够了,难不成还要再养出一头恶虎吗?”
这话讲得极重,就差直接说李江遥有反叛之心了。
李炳沉思了片刻,慎之又慎的说道:“这样吧,暂时先不要撤掉李江遥水军都督的职位,而是将杨厉升任副都督,代行指挥水军之权。下旨召李江遥即可返回帝都,由兵部、都督府和北衙一起,询问孙晨等人被斩之事。倘若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仍旧让他率领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