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完全落山之后,李江遥收到了前线送回的消息:聂先增认为时机已到,请求大都护同意,发动总攻!
李江遥思索片刻,转头问旁边的徐友长:“你觉得呢?”
“我看差不多啦。”徐友长应道:“两天一夜的鏖战,敌人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冲击力,而先增他们也差不多处在力竭的边缘。是时候使出绝杀,一战定乾坤了。”
李江遥又想了想,摇头道:“不,包遇春是老把式,他对战力保存的把握,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高明。依我看,敌人余力尚在,还得再拖一拖才行。”
徐友长忍不住皱起眉头:“还要拖?我担心第十军恐怕撑不住了呀。”
“撑不住也得撑,”李江遥语气坚定的说道:“敌人的战船数量本来就略多于我方,并且还都是包遇春叔侄常年指挥的直属部队,无论士气,还是耐力,都不可小觑。我知道第十军辛苦,可如果不把敌人耗干耗尽,总攻就难以发挥奇效。”
徐友长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李江遥说服,点头道:“你是对的。包遇春的高明之处,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而是千锤百炼的战场沉淀。同等数量的兵力对决,本就是一场危险的dǔ • bó,谁真正能拖垮对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李江遥见他同意了自己的看法,转身对传令兵吩咐道:“去告诉聂先增,总攻时机未到!让他们第十军给我把决死的勇气拿出来,继续组织进攻!至少再消耗敌人三个时辰!”
“遵命!”传令兵大声应和,转身飞奔而去。
过了没多久,远处的江面上再次传来了阵阵战鼓之声,冲天的喊杀不绝于耳。鲲鹏第十军的将士们突破极限,重现向对岸的叛军舰队发起新的攻势。
“他娘的!镇疆军这是疯了吗?!”包信岩忍不住怒骂道:“打了这么久,他们不累吗?怎么还来!”
包遇春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搞不懂,对方明明舰船数量比自己这边要少,而且又是一支组建不久的新军,可为何会如此顽强坚韧?并且,他们这种不顾一切、死缠烂打的战法,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难道……
难道他们打定主意要同归于尽?
包遇春不禁有些犹豫。目前他手里还有一支预备队,那是由三百艘战船组成的突防精兵,从夺取江心岛之战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被包遇春派上战场,目的就是要留在最后的决胜之时发挥奇效。
可是眼下看来,或许不用他们不行了。
聂先增不讲道理地反复冲击,不仅将叛军舰队耗到极限,也在很大程度上挑衅了包遇春的尊严。身为圣唐皇朝水战第一人,他从来没有被谁逼到这个地步,更没有道理受一个演武堂水兵科后辈小子的气!
包遇春冷笑一声,开口问道:“岩儿,你觉得对面还有余力吗?”
包信岩愤愤道:“有个屁的余力!聂先增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这种摆明是要同归于尽的做法,简直给帝都演武堂丢脸,怎么教出了如此不堪的武科生?”
听侄子这么说,包遇春愈发感觉是时候出动预备队、一战定乾坤了。他沉吟片刻,朗声道:“疯子不可怕,只要彻底打疼了他,自然会清醒过来。岩儿,让虎鲨出击!”
“虎鲨”,就是那支突防精兵预备队,下辖两百艘楼船斗舰和一百条大型艨艟,是包遇春手里的决战力量。
包信岩闻听此言,顿时精神大振,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他登上桅杆的瞭望哨位,吩咐手下吹响号角,同时朝后阵方向打出灯火信号。
过不多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呼应,三百艘战船忽然从黑暗之中闪身出来,朝着江北快速前进!
此时,聂先增的舰队刚刚越过江心位置,全面压向叛军,虎鲨战船猛地从侧旁窜出,立时引起了鲲鹏将士的注意。
“将军!敌人的新战船!他们全都完好无损,可能是包遇春的预备队!”
闻听此言,聂先增连忙手扶栏杆仔细观察,借着星光和火把的照耀,那些气势汹汹的战舰看上去果然毫无伤痕、斗志昂扬。
聂先增心中不禁暗叹:大都护果然厉害,预先瞧出包遇春暗藏着后手,如果提早发动总攻,单是这一路生力军,就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挥舞宝剑,高声大喝道:“弟兄们,那是叛军最后的希望了,给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