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监裴应伦中毒身亡的消息,虽然被逆鳞司严密封锁,但毕竟之前京兆尹府的人已经接案介入,因此根本做不到密不透风。
很快,身在驸马府的沈烈等人便收到了案件详情,甚至包括裴应伦和小妾孟氏眼底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也没有逃过情报司帝都分部的耳目。
关于这个问题,慕容雪李汐他们并无什么特别感觉,可沈烈作为北衙逆鳞司的知情人,不禁提起了警觉。
他可以确定,金瞳散绝不会出现在劳剑华的手上。那种奇毒是逆鳞司的看家法宝,本来就管制严格,轻易不会配发给暗探使用,而当年劳剑华畏罪潜逃、行色仓促,也来不及专门回北衙偷取。
所以,金瞳散出现在帝都,一定另有高手介入。
会是谁呢?
沈烈暗暗思忖:不应该是现在逆鳞司的人,否则田沐不至于如此惊慌,连想都不想就直接惊动了整个禁军,对皇城严加戒备。
眼下,北衙已经认定,是他沈烈使用金瞳散毒杀了殿中监裴应伦,然后意图拿着银鱼符混入宫中,报复帝君。
但沈烈自己清楚,他早已不记恨李炳当初的薄情寡义,更没工夫去针对帝君搞什么复仇的伎俩。金瞳散的主人,当然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应该是除了劳剑华之外,曾经在逆鳞司效力过的高阶暗探,心思缜密、精通用毒。
会是谁呢?
见沈烈一直沉默不语,元斌试着说道:“依我看啊,肯定是劳剑华的人干的!他们已经潜入帝都,搞风搞雨,就是打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然后好去救蕊姬。”
李汐同意这个判断:“看来,咱们也得行动了,至少要盯紧万年县大牢,随时可能跟叛军奸细交手。”
石峰应道:“我们这边已经做好准备,抢先一步把蕊姬掌握在手中。长史大人,就等您一句话了。”
慕容雪则有些担心:“禁军忽然高度戒备,用不了多久便会波及整个帝都,令全城跟着一起紧张起来。现在出手抢夺蕊姬……时机会不会有问题?”
“会有这个风险。”沈烈回过神来,沉声道:“我们现在去抢人,并不是最明智的做法。不如调整策略,改为严密监视欧阳林和万年县大牢。沈某相信,敌人现身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元斌站起身来:“那就让我去吧。我最擅长盯梢,对于帝都的人而言又是生面孔。”
沈烈看了看另外三人,然后点头道:“行,你的身手,我还是放心的。千万小心,一有发现,不准轻举妄动,立刻回来报告。”
元斌兴奋地答应一声,当即动身出发。李汐为了让他躲开外面的眼线,还特意打开驸马府中的暗道,让元斌从那里溜了出去,跑到承恩坊外的小巷里。
元斌现在已经对帝都这座城市非常熟悉,转过几个里坊,就轻轻松松地摸到了万年县县衙附近。仔细端详,县衙周围人来人往,其中确实有不少形迹可疑的家伙,时不时地在四下打量着什么。
元斌不敢靠得太近,于是挑了一处位于街角的茶楼,凭窗而坐,边假装喝茶等朋友,边观察远处县衙的情况。
就在他默默辨认街面上那些眼线的时候,三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迈步走进了茶楼。他们同样特意挑选了一张靠窗的台子坐下,高声招呼店小二上茶。
这三个人都是一副读书士子的打扮,头戴文生公子巾,身穿开襟长衫,手摇写着墨宝的折扇,看上去颇为潇洒,但是元斌一眼就看了出来,他们的举止气质,分明就是军人!
元斌不禁暗暗对其留心,趁着店小二在三人身旁忙乎上茶的功夫,偷眼认真打量。没想到,这一细看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了新的端倪。
三人当中,有一个嘴角边长着黑痣的家伙,元斌认得,此人居然是南方叛军虎贲营的校尉洪天禄。当年在杭州围杀沈烈的时候,正是这个洪天禄杀害了元斌的上司加兄弟普玛。
元斌不由得心里一紧,同时暗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到这个地方,立刻就撞上了点子。
他担忧一直打量对方,容易引起高手警觉,于是不再往那边多瞅一眼,转头眺望窗外的景致,只在暗地里密切关注敌人的一举一动。
那三个人显然也是来万年县大牢侦查踩点的,因此表面上喝茶聊天、谈笑风生,实则却四下观察,默记周遭的各种地形和情况。
大约坐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差不多掌握了这一带的状况,于是起身算账,离开茶楼。
元斌没有急着动,等他们出了店面,走出很远,这才在桌上放下茶钱,快步追出茶楼,在三人身后远远吊着。
倘若能借此机会找到叛军奸细藏身落脚的地方,那就大功告成了!
洪天禄他们在前面走得并不快,而且基本是绕着万年县县衙兜圈子,来来回回走了两趟,才转身向东,朝着更远处的里坊而去。
元斌知道,他们一定是已经摸完了县衙和大牢周围路线,准备返回巢穴,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盯得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