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在谁的局中?
萧瑟的风雪中,许栀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她握紧了手中的一个瓷瓶,方是治疗之良药。
“章邯将军你不是去追击贼寇了。为何单独见我?”
“公主。你这方法太过冒险。末将担心。”章邯不能直言是嬴政。
“章邯,你信不信,张良有办法解赵国之急。”
“公主为何这般笃定,末将还未查清他与暴氏之联系?”
“将军已将暴氏斩草除根,这不就可以查清楚了。张良可用,联系便可有可无。”说话的人是李贤。他从黑暗中走来,手中护着一个微弱的火折子。
章邯微僵住,听他语气又冷又狠,比李斯过之而无不及。
“小李大人所言甚是。”
“公主。”李贤朝许栀颔首拜礼,“公主恕罪,非臣打扰您与章邯将军之言谈,尊师病恹却甚关心公主,这才让臣才来寻。”
章邯前脚刚走。
“……好了,你是何意,直言就是了。”许栀想也不用想,这是种什么荒唐的托词,张良距上次与她说话一昏厥就是两日,人都没有醒,说什么关心。
她与他并肩走在雪地中,黛蓝色的天空飘来慢慢悠悠的碎雪。
如果一直不说话,还真容易生出一种荒原离世的感觉。山间宁静,仿佛一切都能被隔绝,似乎红尘之外的琐事半分也未改这雪的洁白。
原本他是认为许栀绕开他从章邯那里听到真相的时候,会生气,至少会质问他。但李贤听她的语调散漫,半分的埋怨也没有,竟然生出一种很意外的不快。
“让我来护你,是不是挺后悔?”他自笑,也并不明白为何有那样多的事要谈,却说了这一句话。
许栀停住脚步。雪花落了一点在她的睫毛,她仰头看见漫漫的白絮,这一次,她顿了好久,良久才说出一句:“后悔倒是没有。”
她接着一片雪,“冬夜兮陶陶,雨雪兮冥冥。这样好的雪景,你我却在这里纠结后不后悔?有什么后悔的呢?”
火折子的光恰好将她手中一片雪花的轮廓照得清楚。
“杀戮,像是浸入骨髓的恶,一旦摸到了就甩不开。我能下狠心去shā • rén,就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屈原跳下了汨罗江,可我坠不下悬崖。”
“屈子救不了楚。”李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