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佛埋头吃斋,半点不敢接触他滚烫的眼神。
一进客栈沈鲤便察觉到有四道视线扫过两人,最终凝聚在陆思佛身上,目光蕴含不加掩饰的惊喜,旋即就是歹意。
吃过饭食,沈鲤怀里一掏,顿时尴尬的冲陆思佛笑。
陆思佛知他囊中羞涩,起身结账,“你欠我一粒丹药和一顿饭钱。”
“奇怪,你说过这都是佛法,对你我皆有裨益。”
“对啊,这亦是佛法。”
两人赶路疲惫,默默饮茶歇息恢复体力,陆思佛苦思冥想该怎样对付不怀好意的四人。
天色越晚,食客一部分牵马离开,一部分迈着四方步走向客房,另有人稳稳安坐交头接耳。
那四人光明正大盯着陆思佛好像下一刻就动手。
沈鲤熟悉他们的眼神,和猎户看向猎物没什么不同。
陆思佛的身份早有怀疑,一是耳上环痕,二是佩戴的玉牌正面镌写着“君子造命”,字迹骨气深稳、体并众妙。
他在纳兰睡春居处见过相同的书法,那是南吴极有名望的高僧永禅师亲笔所书。
谈及永禅师,纳兰姐姐赞不绝口,唯有一点令她失望,永禅师出身望族,来往之人皆鸿儒名僧无一个白丁,所书字迹,高高在上,如空中楼阁,不沾染半分尘泥。
以陆家底蕴,绝对结交不上永禅师,何谈佩戴永禅师亲手镌刻的玉牌?
“你认识他们吗?”沈鲤低声问道。
陆思佛缓缓摇头。
沈鲤大大咧咧:“想来顾忌我不敢贸然动手,这是不是佛法?”
“是。”
“好端端的一个人如此看重佛法作甚,落了下乘。”他嘀咕道。
“你是几品?”
陆思佛犹豫:“六品。”
“我帮你吸引他们注意力,你用压箱底的功夫迅速解决。对了,千万别跟我说慈悲为怀,你再慈悲落进他们手里,吃大苦头。”
陆思佛紧皱眉头颔首应下。
沈鲤心底苦笑,他最近和野外客栈结下梁子了,刚在乌衣渡客栈打过一场,转眼来到此地客栈又要打一场。
不同之处在于此次要隐藏自己,开禧城作为南吴京城,周遭眼线天知道有多少?万一客栈藏着眼线,少不了来自捉虫司的麻烦。
“万一他们没有恶意呢?”陆思佛低声道。
沈鲤险些大笑:“假设眼神能shā • rén,你死八百回了。”
干杀手这行,心里门清。
“先下手为强,你准备好了吗?”沈鲤低声问道。
“等等,再等等。”
陆思佛心跳地十分快,习武以来师傅们都说他天资极佳,然而过招、喂招皆是和家族内的武夫,那些人怎敢真刀真枪拼杀,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这算是头一遭与敌人你死我活。
“万一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呢?”陆思佛又不确定问道。
沈鲤无言以对,难道敞开天窗告诉他,作为星宿教尸山血海趟过来的专业杀手,相信他的判断就完事啦?
不待陆思佛准备妥当,客栈外忽然传来急骤马蹄声,快马尚未停稳,一行人急不可耐翻身下马呼啦啦闯进客栈。
领头人亮出令牌冷冷喝道:“捉虫司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