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恒妙彻底震惊住了。
航远自顾自道:“我看了依附卧霞寺农户的户籍,堆满了一间屋子,若你是其中一位百姓,没日没夜为卧霞寺耕种田地,秋收之后,属于自己的收获反而少的可怜,作何感想?卧霞寺拥有不知多少良田,尽管这些良田,部分是卧霞寺以光明正大的手段获取的,其他的呢?会不会确实有逼迫无辜百姓家破人亡,从而趁机抢夺的田地?!天下皆知,卧霞寺乃南吴数得着的大寺,富可敌国,你我一心向佛,用得着这财富吗?莫非,剃度出家,不是求一个超脱彼岸,且是有生之年尽情享受荣华富贵!
老衲也了解一部分事实,百姓抢破脑袋想入我佛门,需要准备足够的开路费,所谓开路费是交给寺中的僧人,令其帮忙举荐。入了佛门后,再以佛门名义,想方设法捞回送出去的开路费,甚至不少人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恒妙,这些人是不是魔?卧霞寺是不是魔窟?”
恒妙脑海空空如也,这些存在已久的问题,他不只见过、看过,甚至还亲身经历过。
正是因为这些破事太多了,竟然不觉奇怪、厌恶,反倒觉得习以为常。
便如借上代住持航嗣名头反叛的高僧,难不成他们真对航嗣有着死心塌地的忠诚?不见得吧,自古财帛动人心,是不是拿来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心里盘算的全是自己的利益?
航嗣真成功取代住持,作为追随他的属下,肯定收获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卧霞寺不缺钱,几百年积累下来,富可敌国,也不缺名震江湖的武学秘籍,换取一部,就有了突破境界的几分把握。
种种好处算下来,没有佛祖心中坐的和尚,怎会不铤而走险搏一搏?何况,追随航嗣的人数是那么多,人多势众之下,更是加剧了叛心。
“祖师……”
已经垂垂老矣的航远大师笑着说道:“老衲定下主意了,待卧霞寺安稳下来,将寺库里的钱财分散给依附的农户,田地也分出去,留下够我们吃喝的部分。今后,卧霞寺众僧人自食其力,自己种地、自己种茶、自己买盐、自己织布。”
“那时候,怕是寺里剩不下几人。”恒妙苦笑。
“恒妙啊,老衲说了那么多,你依旧不明白吗?”
“……”
“卧霞寺不是魔窟,何必假以佛寺伪装,行魔窟本事?继续下去,我们与魔教中人又有什么区别?”
恒妙垂首合十念诵经文。
航远大师扛着梁柱从小路下山,笑道:“参禅礼佛便好生参禅礼佛,岂能心中想着小九九?莫非,金身菩萨、佛祖,是财神爷不成?”
……
沈鲤去了一趟回来,神色明显好上不少,此前眉眼有郁郁之气,眼下,笑容也有了些许真心。
百个台阶下宁秀大声道:“两位师兄,你们走不走?我要无聊死了!”
“走走走,这就走。”沈鲤喊道。
“师弟,恒妙大师是不是有不一般的底细?”
少年郎如实道:“不瞒师兄,恒妙大师乃星宿教的禄存。”
“禄存?那个颇为神秘的七大杀手之一?”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