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遍布,恶鬼滔天,老者眼神坚定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柄长剑,庇护在自己身前。
寒光凛冽,黝黑色的阴魂狰狞着鬼脸就朝着剑光冲来,不料在触及剑身的那一刻就纷纷被斩断,哀嚎着烟消云散。
邪修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复又加快了进攻的力度,但又不至于让老者被一击击溃,就像是猫捉老鼠那般,逗弄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
“清明剑确实厉害,只可惜……你不是剑的主人!”邪修轻哼一声,“天明真人……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天泽宗的长老了,甚至连修为都停滞在了金丹前期,你说,你这么多年来,又是何苦呢?”
纵使老者苦苦支撑着致使额头青筋毕露,手中长剑与脚下步伐也未后退半步。
只因,背后还有自己的最后一丝亲脉。
“邪修小儿狂妄,且等你败我之后再说这些张狂之语!”老者眼神一凛,手中长剑的光芒竟是又耀眼了几分,逼得半空中的邪修不得不向后闪退。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邪修一时不查被老者逼退,心中也不免存了一丝气恼,当下直接双手捏诀,幻化出一柄黑色法剑,直指老者,“天明老儿,你不过是比我虚长了几百岁罢了,如今我的修为早已臻至金丹大圆满,而你不过是区区金丹前期而已!”
话音刚落,那柄黑色法剑就似如鱼得水般御空而过,剑尖直直地撞上了清明剑的剑身,逼得老者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噗——”
剑身清寒,鲜红的血液喷洒在剑身上,更凸显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外公!”灵舟在一道又一道的攻击下猛颤,纵使老者封了楚离的听觉也无济于事。
随着颠簸的幅度越来越大,楚离最终还是醒了。
她揉着眼睛朝外望去,不料就看到了这一场景,当下就慌了神,想朝老者跑去。
老者大惊,连忙喊道:“不要过来!”
可早已为时已晚,邪修新奇地腾出一只手虚虚一握,将楚离整个地提在了半空之中:“哟,我说你这老不死的怎么如此硬气,原来是身后还藏了个小娃娃啊。”
“呃……啊,放开,放开我!”楚离被提溜得上气不接下气,清秀的小脸上也满是因窒息而产生的红印。
老者目眦欲裂:“放开她!”
“嗯,是血脉的气息。”邪修充耳不闻,细长的手指于空中凌空划过,楚离的脖子上赫然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但所幸并未伤到要害,血痕处也只是缓缓地流下一条血线罢了。
“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老者面无表情地复又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玉珏,悬于头顶百会穴。
他放下手中长剑,用尽全身之力驱使长剑御敌,而自己则是逼出体内精血,将其尽数融于头顶玉珏中。
霎时,血光漫天。
剧烈的爆炸将三人席卷而入,邪修此时想躲,已经是避之不及,只徒留一句“玉泽真君”之语,随后就湮灭在了爆炸的火光之中。
“哗——”
桃花漫天,楚离待在阵法之中,愣愣地望着外面的惨状,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抚上了头顶的木簪,泪水也在无知无觉中流落而下。
“外公……”
邪修已死,但其留下的邪物仍在。
待阵法流转殆尽后,一只恶鬼就脱离了招魂幡的控制,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楚离扑来。
楚离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挡,眼睛也早已死死地闭上。
“歘——”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楚离双目失神地抬起头,凝望着不远处的人。
那人手执长剑,剑尖上还残存着一丝黑色的气息,应当是刚刚斩去恶鬼所遗留下的;面容清正,看起来约莫而立之年,眉目间尚有久久不散的戾气;身着银白长袍,袖角和衣摆处皆以祥云纹之。
如若有旁人在侧,当是会惊叹一声——是天泽宗的玉泽真君!
玉泽真君是当今天泽宗的掌门,专修克制阴邪之道的穹明剑法,剑下不知斩了多少作恶妖邪才使得自己周身戾气缠绕。
只是楚离并不知道这人是何等身份,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口中喃喃念道:“救救外公……”
玉泽真君双眉一蹙,骈指一挥毁了招魂幡后,从空中摄来了一抹残碎的元神。
“师兄……”玉泽眉眼微垂,随后将自己一身精纯的灵力朝着破碎的元神注去,希望可以暂缓老者元神的消亡。
“没用的,我元神已碎,纵使你能让我多活上那么片刻,也无法再世轮回。”老者,也就是天明真人的元神虚弱地闪了闪,似有不舍地朝着楚离靠去,“我活了这几百年,早就活够了,唯一不舍的,就是阿离。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师弟了,原谅我挟恩求报,求你为我这最后的一丝血脉,找个好师尊,庇她一世无忧。”
玉泽手指微蜷,似是没有经过思考就应下了天明真人的这番祈求。
“好。”
元神之光逐渐暗淡,天明的声音也逐渐微弱:“如此,我也算去得安心了……”
“外公!”楚离挣扎着想起身抓那溃散的元神之光,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挽留,那微弱的光芒也总能从她的指尖窜逃,最后归于茫茫天际。
“修士一身修为皆来自天道,死了,自然也是回归于这天地之间。”玉泽以灵力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楚离,一只手虚虚抚过她的头顶,“五灵根……”
“也罢,受人之托,钟人之事,总归我天泽宗传承久远,未尝没有五灵根修行之法。”玉泽望向楚离,缓缓开口道:“既然有缘,就随我上山去,做个仙家弟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