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雾层层笼罩之间,有一间简陋的竹屋孤单地落座其中。
迷榖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嘴角含笑地慢慢走了过去。
“夫君。”
“阿青!”
只见一面容端正的男子自屋后踏出,脸上似有惊喜。
他殷切地迎到迷榖身边,问候道:“阿青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可是那些迷榖枝已经全数卖出去了?”
“……”迷榖的面色有些僵硬,“夫君……没有人要我们的迷榖枝了,我……没有卖出去。”
“没人要?怎么会没人要?”男人难以置信地将迷榖推开,“我寻了那么久,怎么会没人要?是不是你偷偷地放了那些妖物?是不是你——”
“啪——”
“果然,无论场景如何变幻,你都是这般贪得无厌、自私自利。”迷榖讽刺地笑了笑,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男人脸上将他打倒在地,“是我想多了,觉得你的心中善念尚存。”
环境退散,男人的神思渐渐复原。
他惊恐地望着迷榖,被扇倒的身体不断往后退去:“是你……是你!”
迷榖也随着男人后退的动作步步逼近:“夫君……你躲什么?”
“谁是你夫君?谁是你夫君?你这妖物……”男人面露惊慌,望着不断靠近的迷榖竟是吓得死死地闭上了眼,城主府的惨状亦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别杀我……别杀我!你那么善良,你肯定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迷榖顿住了脚步,讥讽道:“善良?”
善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吗?
“我亲爱的城主大人,你既然觉得我善良,又怎么不敢睁开眼睛看看我?”
男人听着这话,躲闪的动作竟是愈发激烈了几分。
“阿青、阿青,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也是被逼的啊,是扶摇宗,是扶摇宗!是他们逼我,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们去啊,我是无辜的啊……”
“无辜?你有什么无辜的。”迷榖缓缓俯下身子,用右手掐住了男人的下颚,“是诱骗我无辜,还是取了我族人的性命无辜?”
“扶摇宗确实有罪,可你,亦是罪不容恕。”
说完这句话,迷榖便将男人一把甩开,施展幻术再次将男人困了进去。
“我不杀你,我要你每日每夜都在幻境里煎熬着,看着你之前犯下的过错,也体验一回被别人拿捏性命的感受。”迷榖面无表情地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苦,“这往后余生,便是如此度过……也罢,总归这就是命。”
身为迷榖,她自诞生灵智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作何所用。
人族削其枝叶,以作指向所用。
只是迷榖一族,年限、修为愈高,其发挥的作用就愈大。若是寻求不到年限足够的,用其原身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人族知道此事,明知其不可为,却依旧选择竭泽而渔。
无数的族人惨遭毒手,化作了海渊之上指路的迷榖枝。
她仿佛可以听见他们被连根斩去时发出的哀嚎,也能听见他们灵智消散时不甘的怒吼。
只是她无能为力。
她只能缩在一处细小的裂缝中,望着那群人修将她的族群一扫而尽。
后来,她得了机缘得化人身,离开了招摇山,去了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处仙城,她居然在此处居然发现了自己尚存的族人。
于是她落居在了此地,还结识了一位“善良”的人修。
那人修同旁人不一样,他没有对迷榖族群赶尽杀绝,而是选择了悉心照料。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万物有灵,便是他们无法开口说话,却也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