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浣溪回神,摇了摇头:“在想事情,同时也是在看山。我在想,山是作为山的时候,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萧珏很轻地笑了下。
何浣溪看了过去,看见他那双如氤氲墨色般的眸子,仿佛化为了最为纯粹的黑,而在这抹浓郁的黑中,倒映的是她的身影。
他眸子里也映有远处的群山,但唯有她的身影是如此清晰放大。
——他的眼里只有她。
这种想法让何浣溪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从心底里熨出了一股暖意。
萧珏淡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山,怎么知道它的快乐与忧愁。或许作为山的时候,它们时刻担忧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人开一条隧道,这期间会不会坍塌。”
“志向高远点的话,或许还会时刻担忧着自己能吸收多少二氧化碳,为国家的碳排放出一份力气。”
何浣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叹道:“我确定了,山的想法不一定会很烦恼,但你的志向绝对很高远。”
萧珏从喉咙里很淡地溢出了声:“嗯?”
何浣溪看向他,极其敬佩地说:“起码如果我设身处地化作一座山时,我不会想到自己还得为国家的碳排放做出贡献。”
萧珏:……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座山?
萧珏发现了何浣溪一个很小的优点。
她总能把自己忧愁放在别的地方上,然后用另一种独特伤怀的方式,将心底里的忧愁给冲淡。
坐上车的时候,何浣溪很平静地跟萧珏说起了这次探监的收获。
“我以为他们之所以这么针对我们家,是我们家有什么特殊的宝藏,有什么他们非常迫切需要的东西。”
“但我没有想到,他们的针对,居然是想要发财。”
“何锻跟罗慧欣都认定,是我们家的存在阻挠了他们赚钱的步伐,只有我们家垮了,他们才会有出头之日。”
她语气很平静地说:“听上去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明明已经过的很好了,虽然财富比不上我们家,但在普通人眼里也属于富裕。”
“可他们还不满足,还想要赚得更多,哪怕不惜陷害自己的亲人,将自己的大哥给拉下马。”
何浣溪倏地一笑,“有些人的仇恨真的不需要理由,只要你比他们出色,那你就有被人恨跟怒骂的理由。”
潜藏在人骨子里的劣根顽性——永远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一步错,步步错。
何锻跟罗慧欣从刚开始的不平衡,到后面想要的越来越多,跟他们家的矛盾也变得无可调和。
在监狱里,何锻向她哭着忏悔自己的罪行,说他并不想走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想要我们家破产,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他还说,如果大哥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会负担起大哥的医药费的。
听上去真好心啊。
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如果不是何浣溪还有着上一世的记忆,都差点以为何锻说的是真的。
上一世,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苦苦哀求想要借钱,结果只换来一句“你嫁人不就行了”、“你把自己卖了呗”……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只会想要得到更多。
有的人一朝得势,就要把别人的伞给打翻,永远不给人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