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掌握在于谦手里,文官集团不会掺和皇位之争。
厂卫也不听命于他。
王诚、毕旺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一个把东厂搞垮了,一个把锦衣卫玩崩了,现在朱祁镇复辟在即,他手头上却没有可用之人。
宫里还有孙太后那个老妖婆,被朱祁镇倚为犄角。
可以说遍地荆棘,寸步难行。
“宣朱骥觐见,秘密觐见。”
朱祁钰叹了口气,思索良久才道:“再给朕弄一碗热粥,让舒良全程盯着,不许过任何人的手,送到朕的寝殿来,以后一切吃食,都按这个流程做。”
他谁也不信。
他今年才三十岁,正值壮年,为何身体每况愈下?
一碗一碗药吃进去,身体越来越差?
偏偏昨天身体刚好转,艾崇高就进献淫药?李惜儿也来献媚?
要说没鬼,打死朱祁钰也不信。
这宫里处处都是杀机!
“遵旨!”
王诚出宫传旨。
朱骥是锦衣卫指挥使,是于谦的女婿。
于谦这个人,按照后世眼光,一眼望穿。
但原主看了八年,愣是没看透,还处处防备他,却对朱祁镇那个活炸弹视而不见,也是绝了。
没过多久,舒良端着热粥进来,看着朱祁钰无比憔悴的面容,便泪如雨下。
“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朱祁钰没让他喂,接过碗问他:“全程你都盯着了?”
舒良是惜薪司出身的杂役太监,受朱祁钰提拔,一直忠心耿耿。
他没受过朱祁镇的恩惠,朱祁镇复辟,他必然没好下场,所以舒良是可以相信的。
“回皇爷,奴婢全程盯着,没经过任何人的手。”
舒良跪在地上:“奴婢也亲自尝过了,绝无问题。”
朱祁钰点点头,拿着汤匙喝了几口。
胃里暖和了一些,他这病主要是心病,还有宫里人的暗害,才越来越重。
毕竟后宫被孙太后经营多年,遍地都是她的心腹,对他动手实在太容易了。
喝了粥,朱祁钰慢慢溜达几步。
肚子里有了食,身体也舒服了一些。
忽然看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似乎想偷溜出去。
“你在干什么?”
那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奴,奴婢吃坏了肚子,想去解手。”
“嗯?”
朱祁钰现在谁都怀疑,何况在御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不该毛手毛脚的。
这个家伙往门外探头探脑半天了。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
“奴婢叫徐安……”
徐安?
朱祁钰瞳孔一缩。
朱祁镇夺门成功后。
为邀宠新皇,勒死朕的,就是你!
他目光一寒,厉喝道:“大胆徐安,还敢骗朕!”
“奴婢不敢,奴婢真是吃坏了肚子,心急想去解手,真的……”徐安叩头如捣蒜。
你要是不叫徐安,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舒良兜头给他两个耳光,冷哼:“你出去是给谁通风报信?谁派你来的?谁是你的同党?还不从实招来?”
徐安哆哆嗦嗦不肯说。
“拖出去,杖毙!”
朱祁钰脸色铁青,夺门之变在即,他没工夫在个小太监身上浪费时间。
“王诚、舒良,你们的差事是怎么当的!在朕身边伺候的人,居然有别人的眼线!朕要你们有何用!”
“奴婢该死!”舒良不敢多言,匍匐在地上。
寝殿里所有宫人全都跪下求饶。
朱祁钰冷冷扫过每个人。
朝堂、司礼监、锦衣卫不受操控,也就罢了。
连身边人都三心二意!
都怪朕这个皇帝当得实在太仁慈了!
“该死该死,没等到你死,朕就先死了!”
朱祁钰厉声喝道:“打一千杖,再让他死!少一杖,朕就把你们统统杖毙!”
“皇爷,切勿动气,您身子骨最重要!”
“都是奴婢的不是,您要打要骂,都对奴婢来,万勿动怒呀,皇爷!”
舒良声泪俱下,一边说一边打自己耳光。
“就知道哭哭哭,哭有个屁用!”
舒良赶紧收了眼泪,趴伏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纹丝不动。
朱祁钰舒了口气,没工夫跟他计较,寒声道:“舒良,你给朕盯牢了!”
“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寝殿半步!”
“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凡是抗旨的人,一律杖毙,诛其三族!”
“奴婢遵旨!”
舒良有些恍惚,坐在御案上的皇帝,他有点不认识了。
以前朱祁钰就是太软弱。
想要的东西不敢伸手,唯唯诺诺。
装圣君,装仁德之君。
金刀案不敢杀朱祁镇;
换太子畏畏缩缩;
想生儿子又不敢大张旗鼓,求银药找娼寄……
最终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本质就是太懦弱,太废太怂!
如今他来了,他就要改一改大明的风气,恢复太祖、太宗的霸气!
是你们,逼朕做一个暴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