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朱祁钰不给他机会。
眼睛就盯着陈循。
萧维祯赶紧闭嘴,感谢皇帝未迁怒之恩!
陈循真的有苦难言啊,慢慢爬起来,走到朱见深的旁边。
朱见深下意识往后挪动一下,有点嫌弃。
陈循快气死了,你还在嫌弃本首辅呢!本首辅应该嫌弃你才对!
涕!
朱见深鼻孔里的鼻涕又流了出来。
陈循恶心地吞了口口水,看了眼皇帝,而皇帝眸光如刀。
皇帝搞了一场假刺杀,偏偏把他和太子都装了进来,本来他可以装傻的,拒不执行皇帝的命令。
但皇帝让蒲彰等人对着他喊,释放出一个危险信号,皇宫就在皇帝掌握之中。
如果他不听话,皇帝就要动刀子了,那就不是吸鼻涕,而是吸的鬼魂了。
我去!
这老头有口臭!
朱见深被熏得两眼翻白。
如果用词汇来形容,陈循的嘴巴,就是和恭桶一个味道。
熏黄的牙缝中间夹着不知道积尘多久的肉类,舌苔又白又腻,吐出一口气,隔着一里地都能闻着臭味。
朱见深想问问首辅,你多久没刷牙了?您这厚厚的舌苔是多久没出恭了啊?
呕!
朱见深要吐了。
可陈循的嘴巴却对准了朱见深的鼻孔,刺鼻的臭味全都灌入朱见深的鼻腔,臭味直冲天灵盖。
恶心的鼻涕,流进了陈循的嘴里,陈循胃里翻腾。
朱见深的天灵盖,被臭味冲击的,快要按捺不住了。
哇!
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吐出来,喷了陈循一脸。
而还在认真吸鼻涕的陈循,莫名其妙脸上一阵温热。
酸臭的味道夹杂着鼻涕,让陈循鱼仙求死。
他也受不了了,直接一张嘴,喷出一大坨,又黏又腻,像是翔,直接喷在朱见深的脸上!
那一坨直接粘在朱见深的脸上,一点都不滑落,无比坚挺地黏在脸上。
甚至朱见深甩了几下脑袋,那坨东西都一动不动。
只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就牢牢粘在朱见深的脸上!
甩了几下,那一坨摊开,味道更加没法形容,朱见深只能伸手去拿,低头一看,那东西太恶心了,直接又吐了!
余光却看见陈循舒爽的表情。
仿佛很久没出恭了,都快憋炸了,终于排出去的块感。
呕!
朱见深联想到一坨,又吐了!
而坐在台阶上的朱祁钰,看见太子和陈循互喷,直接炸了:“堂堂首辅!堂堂太子!你们究竟要不要点脸!”
“互相往对方脸上吐恶心的玩意儿!”
“你们把朝堂当成什么了!”
“垃圾场吗?”
“恭桶吗?”
朱祁钰怒不可遏:“把你们吐出来的东西!都给朕吃光!”
一听皇帝的话,朱见深和陈循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这什么皇帝?神经病吗?
胡濙也觉得皇帝发泄的差不多了,既然收拾了陈循和太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清了清嗓子:“还请陛下息怒。”
朱祁钰阴恻恻地瞟了他一眼,又来拦朕?
早晨你榨干朕内帑的账,朕还没跟你算呢!
前几天你拿了朕的好处,却没给朕办事,这笔账也没算呢?
“朕如何息怒?”
“是朕遭遇了刺杀!”
“你们这不查那不看,张嘴闭嘴就让朕息怒!息怒!”
“朕息了怒,就不再遭遇刺杀了吗?就国泰民安了吗?”
朱祁钰像个炮仗一样,沾火就着:“太傅!当日你是如何答应朕的?今天又发生了什么?”
“太傅!朕要一个解释!”
胡濙目光一窒,懂了,皇帝封锁了内宫,生杀大权操纵在皇帝手里,所以皇帝硬气了。
但杀戮真那么有用吗?
“陛下,刺杀一案,请交给老臣,老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解释。”胡濙丝毫不怕。
他历经五朝,屹立不倒,自然有保命的本事。
“刺客供述明白,就是陈循干的!”
朱祁钰看出来了,胡濙想保陈循,做梦。
寒声道:“太傅,你还要怎么查?”
“朕看不是要查,而是要保谁啊!”
“来人,把陈循和太子泼醒!给朕问清楚,合谋刺杀于朕,意欲何为啊?”
哗啦!
方兴和姜显去泼。
胡濙蠕了蠕唇,想说什么,却悻悻闭嘴,皇帝以为掌控了内宫,就翅膀硬了,要shā • rén喽?
阿嚏!
朱见深瑟瑟发抖,实在太冷了。
该死的方兴,姜显往陈循脑袋上泼,方兴却往本宫的身上泼!衣服都湿了,冻死本宫了!
“陈循,朕问你,刺杀于朕,是否要拥立太子登基啊?”朱祁钰目光凌厉。
陈循冻得哆嗦成一团,但脑子异常清醒,跪在地上:“老臣冤枉啊!老臣绝对没有刺杀陛下,这必定是贼人挑拨离间之策,请陛下明察!”
“首辅是真能狡辩啊!”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在台阶上来回走:“你以为刺客死了,无人可对质?就皆大欢喜了?”
“呵呵!可笑!”
“那朕再问你,王翱的家眷在哪?”朱祁钰陡喝。
“啊?”陈循一愣,摇了摇头。
“还在嘴硬?”
朱祁钰声调提高,伸手,冯孝立刻呈上来一张纸,朱祁钰把纸展示给朝臣看:“看看!这是东厂找到的!”
“王翱的家眷,就藏在城外的农庄里!”
“这农庄,是你陈循的!”
“在这农庄里,不止找到了王翱的家眷!还找到了高谷、江渊、杨善等人的家眷!”
“好大的胆子啊陈循!朝堂的钦犯你也敢窝藏!”
“你真是朕的好首辅啊!”
“你先不必解释!”
“舒良已经抓到了庄头,这是他的供诉!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吧!好首辅!”
朱祁钰把纸丢在地上。
林聪膝行而来,把纸捡起来,看完大惊失色。
递给胡濙,胡濙皱眉。
“还要狡辩吗?朕的好首辅?”
朱祁钰冷笑:“你的庄头,说你窝藏祸心,包庇罪犯,还不止王翱一家!”
“除了陈懋的家属,被舒良一锅端了!”
“陈循,你要干什么!”
“阴谋造反吗?”
陈循直接懵了,看到供状,他心里一沉,知道坏事了。
“冤枉,老臣冤枉!有人栽赃陷害的!”
陈循跪在地上:“陛下,一定是有人买通了这个庄头,让他说谎话诬告老臣,老臣绝对没有包庇王翱家属,绝对没有啊!”
“好!他冤枉你!”
“所有人都冤枉你!”
“你陈循永远是最清白的!最有理的!”
“朕找到什么证据!你一句冤枉,就洗清了!”
“哈哈哈!”
“好!你的庄头冤枉你!朕信!”
朱祁钰使劲点头,气得快要炸了:“来人,把项司宝带上来!”
很快,项司宝走入奉天广场,跪在地上。
“她,是太后派去伺候太子的宫女。”
朱祁钰指着她,跟百官介绍,说完目光盯着她:“你说!你在东宫这几天,都看到了什么?”
项司宝磕了个头,不急不缓道:
“奴婢奉懿旨去伺候太子。”
“奴婢看见东宫太监张敏,鬼鬼祟祟,和宫外人联系。”
“第一天时奴婢本想跟着,但东宫伺候的宫女万氏盯着奴婢,奴婢没有机会。”
“后来奴婢终于找到了机会,发现太监张敏和宫外的人交通!”
“那个人奴婢见过,是当朝首辅陈循的管家,陈丁!”
项司宝语气平淡,古井无波。
朱见深却浑身一颤,完了,他所有小动作,都被皇帝看在眼皮子里!
他一直以为项司宝入东宫,是监视他。
即便项司宝抛出自己的真正身份,说她是皇太后的人,朱见深也不信,让万贞儿一直跟着她。
可以说,项司宝从未离开过东宫的眼线。
但是,她却什么都知道。
说明这不是她看到的,而是皇帝的眼线看到了,然后告诉她,让她说出来。
朱见深明白了,皇帝早就知道东宫的小动作,一直隐忍不发,就在等今天!
皇帝的目标是当朝首辅,陈循!
他反倒松了口气。
“陈循!”
“刺客冤枉你!”
“你的庄头,冤枉你!”
“怎么?连宫中的项司宝,也冤枉你?”
“好!”
“来人,去抓捕陈丁!”
“抓到奉天殿来,朕亲自审!看看这个陈丁,是不是也冤枉了朕的好首辅!”
朱祁钰气得坐在椅子上:“首辅,你能不能跟朕说一句真话?”
“如果你告诉朕,都是你做的,朕看在你多年功劳苦劳的份上,就原谅你!好不好?”
“你告诉朕,给朕一句真话,行吗?”
陈循动了动嘴角,皇帝的话,他一个音儿都不信!
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如今能救他的,是胡濙,但胡濙恐怕不想蹚浑水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陛下,都是你逼臣的!
“首辅,你倒是说话呀,给朕一句话!”
“只要你说出是你,朕就放过你!”
“不查了,也不审了。”
“你告老还乡,朕给你个体面。”
“国朝不能再死人了,边关正在打仗,天下臣民都盯着中枢呢,不能再让臣民看笑话了!”
“朕也不想shā • rén了,乏了累了。”
朱祁钰商量着他:“尤其是你,多年的肱骨老臣,朕舍不得杀啊,也不忍心杀啊!”
“你就给朕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行吗?”
其实,他怕陈丁咬死不说,反而尴尬的是他,不如让陈循自己吐口。
等陈循承认了,再好好炮制他!
名正言顺,看谁说出个不字。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陈循高呼冤枉。
这是不相信皇帝喽。
朱祁钰脸色阴沉下来:“陈循,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好!”
“等陈丁吐口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陈循面容坚定,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去做吧。
“陛下,老臣有一言……”
“闭嘴!”
朱祁钰陡然嘶吼,人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来人,把他嘴堵上!朕不听他一句辩解!一个字都不要听!”
“他骗朕!把朕当成傻子一样欺骗!”
“未查清之前,他一句话也不许说!”
“一个字也不许说出来!”
朱祁钰声音巨大,盖住陈循的声音!
因为他心虚,他担心陈循说出他最大的秘密。
所以,先发制人,把陈循嘴巴塞上!
看你如何和朕作对?
陈循急了,刚要说什么,范广迅速蹿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直接把这老头撂翻了。
然后撕下一块衣服,塞进他的嘴里。
“陛下让你闭嘴,你就乖乖闭嘴吧!”范广一肘打在陈循的脑袋上,陈循脑袋嗡嗡直响,几乎要昏过去,话肯定说不出来了。
百官胆寒,范广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陈循还是当朝首辅呢,是你个武将,说打就能打的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范广也豁出去了。
他已经是皇帝门下走狗了,名声已经臭了,还惯着这些士大夫?
别忘了,今天早晨他就被陈党诬告,自己还身陷囹圄呢,管他个洪水滔天!
“打的好!”朱祁钰直接给他撑腰。
“这个老货,犯了弥天大错!”
“朕如此仁慈,百般给他机会!”
“可他拒不接受,还不断狡辩!”
“他把大明的律法置于何地?”
“将朕置于何地?”
“范广,打的好!”
朱祁钰环顾四周:“太傅,您说打的好不好?”
胡濙脸色微变,皇帝你过了啊。
但皇帝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他,胡濙叹了口气:“陛下打的对。”
他隐隐猜到陈循要说什么,不然皇帝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百官,你们说范广打的对不对?”朱祁钰不放过他们。
“回禀陛下,范总兵打得好。”林聪第一个声援。
他已经看到首辅的位置,朝他招手了。
王文瞪了他一眼,本官才是陛下的忠狗,首辅的位置应该是本官的!
两个人暗中较劲。
朝中百官被迫高呼万岁。
朱祁钰很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朝堂,规规矩矩听话的朝堂,才是大明该有的模样。
范广跪下谢恩,皇帝给他撑腰,心里暖洋洋的。
“回禀皇爷,陈丁带到了。”许感小跑过来禀告。
“快带上来!”
朱祁钰心里没底,万一陈丁死保他家老爷,他精心布下的局,就要成了一场空了。
他给许感使个眼色,把陈丁的家人都抓起来,逼着他咬死了陈循。
朕不杀陈循,不足以平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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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