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顾念亲情,顾念名声,奴婢不在乎,奴婢命贱,用自己的狗命换公主的金贵性命,值了。
“好,既然你提到了先帝,骂名朕来背,你们去跟先帝忏悔吧。”
朱祁钰指了指薛厦:“先从他开始。”
他的余光一直瞄着孙太后。
看她什么时候才肯救她的女儿和外孙。
不管薛厦是谁儿子,都是她的亲外孙。
常德根本不会思考了,就一个劲儿的哭和骂。
孙太后脸色不断变化,终究哂笑两声:“罢了,皇帝,让他们退下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
冯孝正在从常德怀里拉拽薛厦,常德叫骂个不停。
朱祁钰摆摆手:“好了!常德,有一有二,不可再三再四,知道吗?”
常德明显一愣,皇帝话都说那么狠了,为什么母后一句话就放过她了?
难道他们之间?
她看了眼母后,又看看皇帝……
想不明白。
但她也隐隐猜测,自己就是个工具人,是皇帝和母后博弈的工具。
恐怕是母后肯松口了吧?
“退下吧。”朱祁钰不再看她,有些意兴阑珊的坐在椅子上,以剑拄地。
让所有人退出永寿宫,无朕命令,不许踏入永寿宫一步!
又让冯孝带着人,把永寿宫搜一遍,看看有没有藏人。
孙太后满脸讥讽:“皇帝,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朱祁钰不说话。
“皇帝啊皇帝,你究竟做了多少亏心事啊,这么怕别人知道?”
朱祁钰还不说话。
直到宫人全部退出永寿宫,朱祁钰才冷笑回应:“还不是被你逼的?”
“逼你?”
“是你逼哀家吧!”
“你当着哀家的面,杀了伺候哀家多年的宫人;”
“又当着哀家的面,要杀薛厦,要杀常德。”
“不就是做给哀家看的吗?”
“皇帝,你的做法一点都不高明。”
孙太后长叹口气:“呵呵,真没想到啊,皇帝,有朝一日,你与哀家会这般相见。”
“哼,在皇太后脑海里,恐怕一直都是朕跪在你的面前吧?”
朱祁钰打断她自怨自艾:“朕没工夫听你废话!”
“废话?皇帝大可以不听,也可以一剑杀了哀家这个老太婆,但皇帝会吗?”孙太后嘲讽。
“朕不敢杀你。”
永寿宫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没必要装了。
他就是不敢杀皇太后,不把这个秘密彻底湮灭之前,不能杀。
“咯咯咯!”孙太后得意大笑,充满嘲讽。
啪!
陡然,朱祁钰狠狠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直接把孙太后打蒙了,指着朱祁钰:“你,你敢打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敢打母?”
“母?皇太后,你不是朕的母亲。”朱祁钰冷哼。
“嫡母不是母?你的亲生母亲只是妾!是哀家的奴婢,哀家才是你的嫡母……”
啪!
孙太后话没说完,又挨了一个嘴巴!
“你个无法无天的逆子,敢打哀家?”
孙太后捂着脸痛哭:“先帝啊,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的好儿子,在打哀家啊!这就是大明的皇帝!打他的嫡母啊!呃!”
孙太后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朱祁钰一把捏住她的嘴,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的眼睛,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你,你敢轻薄嫡母?”孙太后想咬朱祁钰的手指头,却被朱祁钰狠狠砸在软塌上。
“轻薄?就算朕不嫌你老?却嫌你的蛇蝎心肠!”
朱祁钰退后两步,冰冷道:“别再撒泼了,说正事,朕没工夫耽误在你身上!”
孙太后躺在软塌上,不肯起来。
“什么正事?儿大避母,你和哀家在永寿宫中独处,一旦传出去,欺母的恶名,你肯定逃不过去,到时候你必然声名狼藉!”
孙太后死死盯着他,怪笑道:“哀家豁出脸面,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一起!”
“皇太后想多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绝不会传出去一丝一毫。”朱祁钰淡淡道。
孙太后猛地坐起来,无比惊恐道:“你要杀了常德灭口?你,你……”
“说!”朱祁钰没回答她。
“你放过常德好不好?”孙太后眼泪流了出来,充满绝望。
“你在求朕?”
孙太后身体开始发抖,从软塌上站起来,泪流不止:“皇帝,不管怎么说,常德也是你亲姐姐,你放过她,好不好?”
朱祁钰只是盯着她。
“呵呵!”孙太后惨笑两声:“哀、哀家在求你!够了吗?放过常德吧!”
“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不兴方才那般撒泼的。”朱祁钰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难道!你想让你娘给你跪下吗?”孙太后爆吼。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也别跟朕套近乎,朕与你没有亲情可言。”朱祁钰冷笑。
孙太后无助地流泪,哽咽道:“哀家给你跪下,你就真能放过常德吗?好!哀家给你跪下!给你跪下!跪下!”
噗通!
她跪在了地上,发髻散开,满脸泪痕:“哀家是你嫡母,你敢让你嫡母给你下跪,不怕下地狱吗!呜呜!”
朱祁钰勾勾手指。
孙太后嚎啕大哭,她年少入宫,入宫便得太孙喜爱,滟绝天下,宠冠六宫,她何曾受过屈辱?
哪怕强势如太宗皇帝,也是极为喜爱她这个孙媳妇的!
在后宫里,作威作福三十多年,只有别人给她下跪的份儿,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会给其他人下跪!
还要像狗一样爬过去!
“皇帝,你就要这般羞辱哀家吗?”
孙太后哭红了眼睛。
她宠冠六宫,靠的是举世无双的容颜,如今容颜依旧在,只是夕阳红……
朱祁钰端坐,依旧勾勾手指。
她哂笑,身体抽搐几下。
皇帝把她当狗一样,让她爬过去!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面子!
可她敢说不吗?刀子架在常德的脖子上啊!
她抹了把眼泪,像狗一样,爬了过去。
为了常德!为母则刚!
朱祁钰弯着腰,抓住她的头发,捏住她的脸蛋,把她的脸提到面前,眸中冰冷:“皇太后,里库的宝贝,是你偷的吧?”
“你放过常德!”孙太后咬着牙看他,嘴巴被捏住,说话含糊不清。
“回答朕!”朱祁钰森冷地看着她。
“哀家是你嫡母,你这般作弄哀家,传扬出去……”
“回答朕!”朱祁钰爆吼。
孙太后瞳孔映照出来朱祁钰发火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抖:“不,不是哀家,是徐有贞!”
“说来!”
孙太后想挣扎,但朱祁钰却捏着她的脸蛋,不肯松开。
“正月十五的夜里,徐有贞给哀家传信,说镇儿需要东山再起的本钱,哀家就让蒋冕、叶达配合,徐有贞是水利大家,懂得用金水河把东西运出宫。”
“所以哀家为他打开方便之门,让他顺利把里库东西运走。”
“疼!”
孙太后想挣开朱祁钰的手,她的两腮被捏得太痛了。
朱祁钰松开她。
她双颊出现一道青淤。
“徐有贞是你放走的?”朱祁钰问她。
“是,她藏在后宫之中,京营人马搜不到他的!”孙太后承认了。
冤枉于谦了!
不对啊,那天夜里紫禁城戒严,京营加上禁卫,把紫禁城围得水泄不通,徐有贞是怎么逃走的?
“过了两天,徐有贞扮成太监,被送出宫的!”孙太后坦白了。
就知道,这宫里是个筛子!
只有把宫人都赶出宫,才会安全!
朱祁钰重新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提起来,逼视她:“东西呢?”
“哀家不知道!”
孙太后试图挣脱,但朱祁钰使劲抓着她头发,痛得她不敢动弹。
她哭着说,弄疼哀家了!
朱祁钰不理她,接着问。
“不知道?徐有贞是你放出去的,他是太上皇的人,你会不知道?”朱祁钰不信。
他要搞清楚,徐有贞和陈循有什么关系?和张軏又是什么关系?
“哀家真不知道,你放开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不能这般作践哀家……”孙太后哭嚎。
朱祁钰松开她的头发。
孙太后手拄着地,头发披散着,衣衫凌乱,哭个不停。
“过来!”朱祁钰动动手指。
孙太后满脸泪痕,怒视他:“哀家不是你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朱祁钰勾勾手指:“过来。”
孙太后眼神怨怼,却还是慢慢凑过来。
朱祁钰捏住她的脸颊:“你想想,你在这后宫,多少次兴风作浪了?”
“朕都没杀你。”
“你的消息渠道,肯定知道了前朝的事,朕杀了陈循,皇权攥在朕的手里,朕和宣宗皇帝一样,是真的皇帝了!”
“朕杀你,比杀之寄还容易。”
“你还活着,该感到庆幸,知道吗?”
孙太后斜着眼看他,充满讥讽。
她勾着眼神,让朱祁钰凑近,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脸上,然后睨着朱祁钰,怪笑道:“杀了哀家啊!皇帝,杀了哀家啊!”
啪!
朱祁钰狠狠一个耳光甩在孙太后的脸上:“给你脸了!”
孙太后却扬着脸,讥讽地看着他:“就在这里,掐死哀家!”
“掐死你的嫡母,看看天下人如何看你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