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银作局的路上,朱祁钰阴沉着脸。
先切断了永寿宫对外的交通门路,再徐徐图之吧。
“皇爷。”冯孝唤了一声。
朱祁钰歪头看他,冯孝压低声音道:“若皇爷想,奴婢可动手!”
“滚一边去,皇太后、常德毕竟与朕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罢了,吓唬吓唬她们就算了。”
朱祁钰倒是想杀,名单不到手,怎么杀?
冯孝没转过弯来。
皇爷不是恨到跳脚嘛,怎么就又不杀了?
“启禀皇爷,南和伯传来消息了,已经到京畿了,最迟明早就能入京。”冯孝低声道。
“带来多少人回来?”朱祁钰正愁无人可用呢。
“七百人。”
朱祁钰颔首:“够用了,传旨方瑛,入京后便来宫门拜见,朕在宫中等他。”
“让金忠抓的人,抓来了吗?”
冯孝回禀抓到了。
“抓去银作局,朕一并审了。”朱祁钰清理完了内宫,就要开始清理宫外的各监、各局。
其中,他最看重的是御马监,御马监下辖养马军,养马军下辖勇士营和四卫营。
也是他在京畿之中,必须掌握的一支军队。
九门提督府、侍卫军、禁卫、巡捕营、养马军,攥在手里,内城的安全便无忧了。
至于养马军,他属意由太监掌军,但没有合适的太监,如果让方瑛掌军的话,又太屈尊了,恐怕方瑛也未必愿意。
先看看御马监可不可用吧!
“令阮让滚去银作局。”
阮让是御马监提督太监,朱祁钰也摸不透,这个太监是谁的人,朱祁钰猜测,应该是兴安的人。
“奴婢遵旨!”冯孝领旨。
御辇从西华门出宫,直奔银作局。
……
东宫。
“把手伸出来。”项司宝板着脸,手里拿着戒尺。
朱见深战战兢兢的摊开手掌,手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
“皇爷让奴婢管着你,是为了你好,别嫉恨奴婢。”
项司宝扬起戒尺,狠狠打在朱见深的手心上。
朱见深惨叫。
“不许叫!”
“这点疼痛都受不了吗?”
“受不了就不要抽鼻涕!不要结巴!”
“皇爷让奴婢帮您改掉这个毛病,是为了您好!”
项司宝语气冰冰冷冷的。
她和初入东宫时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带着几分讨好,如今不一样了,偌大的东宫里,只剩下三个活人了。
作为东宫的主人太子朱见深,最受气。
啪!啪!啪!
项司宝跪在地上,抡着胳膊使劲打。
每打一下,万贞儿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跳动一下,打得实在太狠了。
朱见深痛得直抽搐。
“说话!”
项司宝明明跪着,却仿佛站着,朱见深明明站着,还不如跪着呢。
“本、本宫……”
“摊开手!”项司宝又举起戒尺。
朱见深泪如雨下,两个手掌,没一块好肉了。
项司宝看了一眼,着实没地方下手了,干脆道:“把屁股撅起来。”
“啊?”朱见深瞪大眼睛。
“项姑姑,太子受了重伤,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万贞儿帮着求情。
项司宝冷冷地瞥她一眼:“等皇爷来问,你来替太子受过吗?”
万贞儿浑身哆嗦一下,垂下头,不敢吭声。
“转过去!”
项司宝语气冰冷,狠狠一道戒尺,抽在朱见深屁股上。
朱见深一哆嗦,一个屁没憋住,放了出来。
刚巧,对着项司宝的脸。
他立刻意识到犯错了,惊恐地告罪。
“太子放的是龙屁,奴婢甘之若饴!”项司宝还陶醉的闻了闻。
啪!
就在朱见深发懵的时候,项司宝狠狠一戒尺,抽在他的腰上。
朱见深痛得跳起来:报复啊!
“项姑姑,您不能打太子的腰啊!”
见项司宝还要打,万贞儿护住朱见深,疾声道:“项姑姑,您不能再折磨太子殿下了,若把殿下打出个好歹来,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乾清宫告您!”
“告我?”
项司宝指了指自己,气得站起来:“好你个溅蹄子,还敢告我?给我跪下!你不是要帮太子殿下挡着吗?好,那本司宝就打你!”
万贞儿吓得一哆嗦。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项司宝是陛下派来难为太子的,陛下肯定为项司宝撑腰啊,自己去乾清宫告什么告呀!
“站住!”项司宝阴沉着脸,朝着万贞儿而去。
万贞儿不敢躲了,她担心项司宝再去找太子的麻烦。
啪的一声,戒尺抽在万贞儿的身上。
万贞儿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叫出声来。
朱见深见万贞儿被打,直接炸了:“你要干什么!奴大欺主了是不是?”
“本宫豁出去了,这太子不做了,本宫这就去禀明圣上,本宫不做这太子了!”
“项氏!本宫就算不是太子,也是皇子!是圣上的亲侄子!也是亲王!”
“岂是你这般奴婢敢欺辱的!”
“走走走,咱们去御前说个明白!”
朱见深顾不得手疼,拖拽着项司宝往东宫外走。
项司宝却害怕了,她福至心灵,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您不结巴了,也不流鼻涕了,奴婢恭喜太子殿下!”
“奴婢为了治太子殿下的疾病,才出以下策,请殿下饶命啊!”
她磕头如捣蒜。
把朱见深给气乐了,你真是要治本宫的毛病?不是公报私仇?
等等!
聪慧的朱见深明白了,项司宝折磨自己,不是皇帝授意,肯定是太后授意的!
若真有皇帝撑腰,她不会怕成这样!
“项司宝真是为了给本宫治病?”朱见深坏笑。
“是是是,奴婢一心为了殿下,激怒殿下是为了给殿下治病的!”项司宝神情惊恐。
她的确受到了皇爷点拨,却没让她如此折磨太子。
是吴太后,看太子不顺眼,授意她折磨太子,最好把太子给打废了。
她很清楚,一旦闹到御前,皇帝是不会袒护吴太后的,所以她只能告罪求饶。
“如今本宫好了,也该感激项姑姑。”
朱见深伸手要戒尺。
“您,您要干什么?”项司宝表情惊恐。
“感激项姑姑啊。”
朱见深一把夺过戒尺,狠狠抽在项司宝的身上:“你个贱婢!打了本宫不说,还敢打本宫的人!活得不耐烦了!本宫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啊!”
“啊啊啊啊!”
项司宝的惨叫声,充斥整个东宫。
“还敢躲?跪下!”
朱见深抓着把柄,就往死里收拾她:“要不就去御前,看看圣上是给谁做主!”
啪!
朱见深拿戒尺狠狠抽在项司宝的脸上。
戒尺应声而断。
在项司宝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项司宝痛得嗷嗷痛哭。
“你的脸皮是真厚啊,能把戒尺给打断!”
朱见深得理不饶人:“贞儿,把木杖拿过来,孤要好好感谢感谢项司宝!”
一听木杖,项司宝吓得晕厥过去。
“殿下,见好就收吧,奴婢不疼。”万贞儿担心闹出事来。
朱见深心疼地看着她:“圣上不会因为个奴婢,就处罚本宫的!”
“她也不是圣上派来整治本宫的,这点小伎俩,圣上不屑于用!”
“肯定是咸安宫那位,借机收拾本宫的!”
“你不必害怕,本宫心中有数!”
朱见深安抚她:“本宫告诉你,如今朝堂不稳,圣上需要孤,会哭的孩子有乃喝,孤这次就哭给他看。”
“你看看孤的伤,重不重?”
“不重的话,你再狠狠打几下,只要孤的伤足够重,别说处置个奴婢,就是让圣上杀了舒良,圣上也得捏着鼻子杀!”
朱见深目光深邃,有个蠢奴婢,不是什么好事!
万贞儿捂着嘴,会吗?
“相信孤,圣上的心思,孤最清楚了。”朱见深露出与年纪不符的笑容。
“殿下,您、您真的不磕巴了,也不流鼻涕了?”看着意气风发的朱见深,即便他身上都是伤,但万贞儿就是莫名的安心。
“不装了,反正都被戳破了,没必要装下去了。”
朱见深傻傻地笑了。
“奴婢都听殿下的,您这伤看着不太重。”万贞儿掀开衣衫查看。
“那就再打,弄得恐怖一点,让圣上、让朝臣看见孤的惨状。”朱见深笑容很傻。
万贞儿却知道,他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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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