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穆庄!”朱祁钰点名。
“微臣和商贾没有半点关系,请陛下明鉴啊!”穆庄磕头如捣蒜。
“林聪!”朱祁钰又点名了。
林聪趴在地上:“微臣真不知道啊。”
“老太傅!你告诉朕,朝堂中,谁是粮商的后台!”朱祁钰眸光如刀。
“陛下,老臣不知。”胡濙搪塞。
李贤却抢先开口:“陛下,既然是买,就没必要大费周章了,户部挂牌,从粮商手中买粮,您也说了,价格他们定,他们肯定会卖粮给户部的。”
“你李贤出钱啊?”朱祁钰语气阴鸷。
“啊?”李贤一愣,刚才您不是说,您出吗?
“你不出钱说什么话!你家趁万贯,你去买啊!”朱祁钰气坏了,那是玩笑话好不好!
朕疯了,花银子买粮商的粮食?
他们坏了朕的江山社稷,朕要诛他们九族!还花钱?烧了,让他们去地下花吧!
“陛下恕罪!”李贤天真了。
“好!没人站出来!”
朱祁钰也装不下去了:“朕派东厂的人,去抄粮商的仓库!你们就在宫中等着吧,一丝风声,也不许传出宫!”
说粮商没后台,打死朱祁钰都不信。
为了顺利把粮食弄到手,只能中枢停摆,没办法。
朱祁钰目光阴鸷:“朕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动站出来,朕放你全家一条性命!”
“否则,等朕把这些奸商丢进诏狱里,等她们招出你们来,那时候,朕让尔等求死都难!”
朝臣跪下谢罪,却无人出列。
“好,你们够狠!”
“让文武百官全都陪着你们,让天下停摆,就为了几个狗屁商贾,好!”
“传旨金忠,动手!”
“再传旨宋杰、李瑾,侍卫军、养马军,听金忠调动!”
“再传旨漕运衙门,配合锦衣卫!违令者斩!”
“朕只要粮食,谁都可以死!朝堂只要粮食!”
“把朕的午膳传过来,朕就在这里吃!”
朱祁钰目光希冀,希望能抄到粮食吧。
这些囤积居奇的粮商,必须杀光!
敢砸了京畿数百万百姓的饭碗,砸了朕的天下,这些该死的商贾,全部诛十族!不赦!
……
曹吉祥从昨晚开始,就在各大监狱里面捞人。
尤其是那些被折磨狠的、家人在城中的,全都捞出来。
又砸银子,招了一批市井泼皮进来。
巡捕营的草台班子算搭建完毕。
曹吉祥、方兴一晚上没睡。
“提督!”
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跪在曹吉祥面前。
“你个杀才,真够命大的,还活着。”
曹吉祥瞅着他狞笑:“皇爷又重用吾等,吾等就要做出点样子出来!”
“奴婢谨遵提督之命!”蒋冕咬着牙,他脚指头都被剪掉了,身上有多少伤就别提了。
“咱家不管你心里作何想法,咱家只要结果!”
曹吉祥猛地看向所有人:“尔等都是罪人!皇爷给咱们一个活着的机会,尔等珍不珍惜?”
“珍惜!”
放眼看去,巡捕营里,最善良的居然是小偷。
这小偷叫张千,他有点惊恐地看着这些满身世上的巡捕兵丁,他以为自己够坏的了呢,谁承想,进了巡捕营,他反而是最善良的一个。
他的上司小旗赖三,赖三手上有七八条人命,是曹吉祥从刑部监里捞出来的。
总旗更恶,参与过造反。
百户就是那个太监蒋冕,据说参与盗取里库。
这都什么人啊,要干什么啊?
张千害怕。
“以百户为一队,去城中捣毁所有制香、贩香的店铺!任何一家,都不许放过!”
曹吉祥厉声道:“本督亲自率队去寺庙、道观捣毁香火!”
“怕的,站出来,咱家一刀结果了他,省得回监牢痛苦。”
“咱家只给你们半天功夫,若城中再出一根香,咱家就找负责该区的百户,找出一根,咱家就取你身上一个零件!你自己选好了,咱家直接剁!”
整个巡捕营,瑟瑟发抖。
曹吉祥扭头看向文书:“写好了吗?”
“回提督的话,写好了。”文书缺了一只手,还穿着囚衣,囚衣上都是血和酸臭味。
“你们,每捣毁一处,就张贴一张!”
“全城都要贴遍了!”
“再请秀才老爷在告示前面念,让街坊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花些银子,编成歌谣,让孩子们走街串巷的念!”
“都给咱家记住喽!”
“在城中,私烧香火者,脱咣打十板!城中一切香火,必须在巡捕营中购买!”
“尔等不许加价,按照告示上的价格卖;不许私售、不许贪墨银子,若让咱家知道了,谁敢欺上瞒下,咱家就砍了你们全家的狗头!”
曹吉祥声音渐厉:“皇爷让咱家一天卖五十万两,今天就开始算。”
“卖不到限额,就摘咱家身上的零件。”
“咱家也告诉你们,皇爷摘咱家之前,咱家先摘你们的!”
“自己算算,身上有多少个零件,够咱家摘!”
“出发!”
曹吉祥懒得废话,直接带队去庙观。
万事开头难,他打算先挑战最难的,隆福寺(五塔寺)。
隆福寺是皇爷钦定建的,建于景泰三年,用的是南宫树木建的。
当时为了更好监视太上皇,皇爷以兴建隆福寺为名,砍咣南宫的树木,就以这树木建的隆福寺。
隆福寺可不简单,是番、禅同住的寺庙。
拔梭法幢喇嘛更是给皇爷灌顶的法师,拔梭法幢师父是克主杰,是法台宗喀巴的徒孙,地位极高。
如今虽不在京中,他的徒弟虔嘉喇嘛常驻京中,经常入宫给皇爷讲解佛法。
而禅宗高僧慧静禅师也是皇爷的座上客。
可以说,隆福寺是最得皇爷青睐的寺庙,是以曹吉祥决定先从隆福寺开始,由难到易。
看着人流如织的隆福寺,曹吉祥长舒口气。
为了小命,冲啊!
他先礼后兵,进入庙中,先和主持商量。
向虔嘉喇嘛和慧静禅师是不会见他的,主持寺中日常事务的是毗僼禅师。
“公公无须多礼,此事尚需贫僧向主持禀报,还请公公稍待。”
毗僼禅师也在揣度,曹吉祥究竟是何身份来隆福寺闹事,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呢?
“还请毗僼禅师快一些。”
曹吉祥暗恼,若夺门之前,毗僼哪敢和他这般说话?
哼,京中的庙观,还不是咱家等人撑着,若无咱家等撑腰,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请曹公公稍待。”毗僼禅师决定用拖。
喝了两盏茶,曹吉祥有些坐不住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京中大小庙观多达千家,一家家通知,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钱。
若把时间都浪费在隆福寺,恐怕他身上的零件加起来,都不够皇爷砍的!
“来人!先堵门!”曹吉祥陡喝。
毗僼禅师睁开眼皮子,讥笑曹吉祥沉不住气。
“曹公公稍待,慧静禅师正在入定,请安静等候,届时自有回答。”毗僼道。
“还需多久?”曹吉祥真不想和隆福寺撕破脸。
无论是慧静禅师,还是虔嘉喇嘛,他都开罪不起。
“快了。”毗僼就在磨曹吉祥的性子。
曹吉祥来回踱步,眉宇间纠结。
见毗僼爱搭不惜理的模样,曹吉祥心知肚明,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见他如今失去了权势,不鸟他。
“毗僼禅师,你我是老熟人。”
“咱家信佛,这些年没少出香火钱。”
“就当给咱家行个方便,行不行?”
“这是皇爷交代的皇差,咱家实在是没时间等了。”
曹吉祥苦口婆心,他真不想撕破脸啊。
“若曹公公不耐,可先去其他寺庙通知,等慧静禅师有了回复,贫僧再派小沙弥去告知曹公公,您看如何?”
毗僼仍是一副官腔,这一手拖字诀用得好啊。
曹吉祥算看出来了,这些年的香火钱,没结下任何香火情。
“慧静禅师在哪?咱家亲自去找他!”
毗僼挥手,小沙弥拦住曹吉祥的身体。
“慧静禅师入定,与我佛交通。”
“有立地成佛之念,岂容凡夫俗子打扰?”
“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是陛下在此,也要等禅师回神,方能入内探讨佛法。”
毗僼言下之意,你曹吉祥算个什么东西!
曹吉祥咬着牙,闷声道:“请禅师给一个确定时间!”
毗僼闭上了眼睛,懒得搭理他。
“禅师,给咱家个面子,给皇爷个面子,让咱家亲自和慧静禅师说,如何?”曹吉祥哀求。
毗僼闭目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