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一堆好话,直接砸晕了。
结果被皇帝套路了。
鲁藩丢了一王,皇帝大获全胜。
朱祁钰叹了口气:“鲁王,朕不止是朱家的族长,还是皇帝。”
“若朕给你一个机会,允许你去杀于谦。”
“你可敢去杀于谦?”
鲁王吓坏了,您又套路我?
门都没有!
“微臣不敢!”鲁王怂了。
“连抢夺家财的人,都不敢杀!”
“鲁王,你真是丢尽太祖的脸啊!”
朱祁钰扭头看向仅剩的四王:“你们敢不敢杀?”
“臣等是藩王,不敢擅杀大臣!”安丘王等吭吭哧哧道。
“废物!”
“一帮废物!”
“愧为太祖子孙!”
“如此废物,如何设藩屏障于外?”
“太祖的苦心,都被尔等给浪费了!”
“区区一个于谦,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要是说,敢去杀,朕直接下旨,让你们提着刀去杀!”
“怕什么?这江山是姓朱的!”
“你们都姓朱!是朕的血脉亲戚!”
诸王请罪。
朱祁钰不继续发疯了:“不敢就不敢吧,当个废物点心,丢祖宗的脸,保自己的命,是吧?”
鲁王算看透了。
皇帝就是有精神病。
您跟于谦有仇,您自己杀呀,总借刀shā • rén,算什么本事?
皇爷爷太祖皇帝就有精神病,伯父太宗皇帝也有精神病,听说仁宗、宣宗、漠北王三帝没有精神病啊,怎么到您这又遗传上了?
我也够蠢的,于谦收藩王的田土,自然是交换给朝堂,难道于谦还能私吞了不成?
这背后说没皇帝授意的,谁信呐。
他还傻乎乎的找皇帝讨公道,真够蠢的。
“微臣确实害怕,就想安心保命便是!”鲁王委委屈屈的磕头。
“废物!”
“人越老越是废物!”
朱祁钰懒得看他,环顾诸王:“你们,谁说自己不是废物的,站出来,让朕看看!”
诸王唯唯诺诺。
被太宗皇帝当猪养,被养怕了。
连近支的兄弟,都恐惧于皇帝,何况远支?
“哼,老朱家的人,都快成为笑话了!”
“一个站起来的都没有!”
“天下诸王,近二百人,竟一个有血勇之气的都没有!”
“朕这个族长,当得心寒啊!”
朱祁钰坐在案几上,吐出一口酒气,随手一指:“周王,你说,为什么?”
我就想看太医!
周王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还在苦苦坚持,是不想被御史弹劾殿前失仪,然后丢了周王的王位,那才悲催。
因为殿前失仪,丢掉王位的好几个,太宗、宣宗皇帝经常以此方式削藩。
“微臣以为,诸王被限制在封地上,所以缺少了血勇之气。”周王说些车轱辘话。
朱祁钰并不满意:“看来王谊的那刀,把周王脑袋砍糊涂了。”
“宁王,你说!”
宁王哭丧着脸,就知道皇帝会点名他。
他酒量不错,喝了六杯,没丝毫醉意。
此刻琢磨开了,皇帝诏诸王入京的目的,就是削藩,明目张胆的削藩!
一句话削了邹平王就看出来了。
至于问这血勇之气,皇帝怕是想以此为借口,把诸王留在京中,不许返回封地。
“宁王,想什么呢?”朱祁钰语气加重。
“启禀陛下,微臣在思索答案。”
宁王小心道:“微臣以为血勇之气乃是天生,非后天锤炼出来。”
“再者,诸王自幼学文,对武艺一窍不通,自然没有血勇之气。”
“若是品鉴诗画,微臣知道诸王之中,很多王爷精通此道。”
宁王够聪明的,一句天生,挡住了皇帝强留诸王在京的话头。
“诗画能治国吗?能治理一方吗?”
朱祁钰冷冷道:“太祖把诸王分封各地,不是去当猪的!”
“沈王,你说!”
沈王朱佶焞满脸惊恐。
他父亲是太祖皇帝第二十一子朱模,永乐二十二年,封为武乡王,宣德七年晋封为沈王。
他年少时居住在京中,对宣宗皇帝,十分恐惧。
“陛下,微臣以为宁王说得对。”
朱祁钰目光一阴:“你老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何管理沈藩?潞州交给你,朕如何放心?”
沈王建藩山西潞州。
“庆王,你说!”朱祁钰看向庆王朱秩煃。
庆王的父亲朱栴,是太祖皇帝第十六子,庆王一脉子嗣稀薄,这一代只有两个王,一个庆王,一个安化王。
“陛、陛下……”庆王说话直哆嗦。
“怕什么?”
“你不是想改封地吗?”
“你不是不喜欢宁夏嘛,想领略内地的花花世界?”
“既然想换封地,就照实说!”
朱祁钰盯着他:“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庆王越被看着,说话越哆嗦:“微臣以为强干弱枝,天下诸王无甚才能,陛下方能稳坐正中……”
啪!
朱祁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站起来:“朕是妒贤嫉能之君?”
“你们是朕的血脉亲戚,你们有能力,才能帮衬到朕!”
“难道朕天天防着自己的亲戚,像防贼一样吗?”
庆王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告罪。
“若是天天防贼,不如干脆一刀杀了!”
“何必这般费劲?”
“脑子里面都是屎吗?”
“太祖皇帝何其英雄,怎么有你们这帮蠢货后代!”
“朕杀了你们,难道以后还要杀光漠北王的子嗣吗?”
“让朕真做一个孤家寡人?”
“这江山如何维系?”
“一派胡言!”
“满嘴放屁!”
朱祁钰大怒:“庆王啊庆王,你还想着到内地享受,朕看你还是在宁夏吃沙子吧!”
“秦王,你说!”
被点名的秦王真的想哭。
秦王叫朱公锡,曾祖父是太祖皇帝次子朱樉。
他和朱祁钰是一辈的。
他辈分小,又就藩于西安,本应该是西北诸王的带头大哥,因为辈分小,又有两个叔叔兴平王和永寿王总给他使绊子,导致秦藩在西北威信扫地。
“陛下若希望臣等有血勇之气,也需要给臣等机会才行!”
秦王豁出去了。
“怎么讲?”朱祁钰反倒来了兴趣。
“陛下也说了,藩王在封地上,犹如养猪,臣等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秦王什么话都敢说!
但却说进了所有藩王的心里。
“臣等就算有才能,有用武之地吗?”
“既然没有,何必要学?”
“臣等虽然含着金钥匙出生,乃朱家龙子凤孙,天潢贵胄,但其实日子过得属实不如猪狗!”
“臣等也不想在家吟诗作画玩女人,臣等也想建功立业!”
“可是陛下,您能放心吗?”
秦王说完,匍匐在地上。
乾清宫内静悄悄一片。
胡濙偷瞄了眼皇帝,玩大了吧,玩崩了!
您直接处置几个人,打他们一顿,削他们的权威,顺势削藩,目的达到就完了,您偏偏要玩,出事了吧!
藩王也在看,皇帝会如何看待这番话?
朱祁钰收敛脸上的不屑,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亲手扶起秦王。
“这才是朱家的龙子凤孙!”
“秦王,你想要什么权力?”
朱祁钰盯着他:“跟朕说!”
秦王吃了一惊,这又是个圈套?
“朕说过了,若是杀你们,后世子孙如何看朕?”
“朕是真心想用你们!”
“真心是看着朱家人好!”
朱祁钰笑道:“秦王,直接说!”
“微臣想为陛下牧守一方!”秦王试探道。
这也是天下诸王的心思!
谁愿意当猪啊?
谁不愿意拥有权力,享用权力呢!
可诸王有了权力,就会有野心,同样的天潢贵胄,凭什么你这一支是皇帝?
而且,权力是有限的,皇帝、朝臣有了权力,如何肯分一杯给天下诸王?
“好!”
朱祁钰看向诸王:“你们有没有这个心思?直接说出来!”
诸王蠢蠢欲动。
可从太宗皇帝开始,就强迫将诸王当成猪养,因为太宗皇帝靖难起家,得位不正,所以惧怕天下诸王篡位。
而当今皇帝,是漠北王于关外被俘,被群臣推上皇位的,偏偏漠北王还活着,得位也谈不上多正统。
这样的人,会甘心分权力给诸王?
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被废除王位的邹平王……
这又是个坑!绝对的!
诸王不敢应答。
“天下诸王,不如秦王良多啊!”
朱祁钰赞叹道:“好,亲王想牧守一方,朕给你这个机会!”
“如今朝堂新收河套,再建河套!”
“既然亲王想牧守一方,朕便将秦藩移去河套。”
“朕允你秦王,参与地方政务!”
朱祁钰以为,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把藩王踢去边境,不给军权,一点一点外移,早晚移光!
既历练他们处置政务的能力,把他们当成屏障用,又不伤和气,等到大明地盘足够大了,就把他们踢去非洲、美洲当皇帝去。
可是。
秦藩却群情激奋。
“陛下不可啊!”
殿外的兴平王爬进来,哭嚎道:“朱公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秦藩是你能做主的吗?”
兴平王叫朱志,是秦王的叔叔,祖父是朱樉。
“陛下可不能听朱公锡胡说八道啊,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读了几本破书,就信口胡说!”
永寿王朱志埴爬进来:“陛下万万不能听他的,秦藩绝无参政的野心,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个富贵闲人啊!”
兴平王和永寿王是经过太宗、宣宗皇帝时代的。
那段经历,磨平了他们的棱角。
甚至夜里都会哭泣,为何生在帝王家啊。
先不说移藩,要去河套受苦。
就说皇帝,怎么可能放权给藩王呢?
他同意,大臣能同意吗?
难道还想靖难重演吗?
汉王造反历历在目,还想再来一次吗?
秦王也尴尬了。
他是想做事,但不想离开西安啊,西安毕竟是古都,有帝王气,秦藩又是西北诸王之长。
凭什么去河套那地方受苦去呀!
“陛下,微臣信口胡言,请陛下明鉴!”秦王也怂了。
却没注意到,朱祁钰整张脸阴沉似水:“你再说一遍!”
“请陛下恕罪!”秦王不想去了。
“你是嫌弃河套荒凉,还是担心朕在试探你?”朱祁钰问。
“请陛下恕罪!”秦王只重复这句话。
“朕想听你的真心话。”朱祁钰不甘心。
他不想shā • rén,尤其是诸王,不能杀光!
藩王有藩王的用法,去继续当大明的屏障,当沙包,多好啊。
可他们在逼他shā • rén呀!
“请陛下恕罪……”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