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的视野越升越高,当她把一整个星区的每一个世界,每一缕光芒都尽数收入了自己的眼底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看到这支异形大军真正的尽头,就仿佛这些无悲无喜的生物已经毫不犹豫地榨干了自己种族的最后一滴鲜血,将自己的灵魂与绝望化作了最后一把用于战斗的匕首,握在了手中,挥向了属于人类之主的国度。
一个星系、两个星系、三个星系……
异形的大军无边无际。
一千艘、两千艘、三千艘……
摩根的视线如同无形的微风一般吹拂在冉丹人那无法计数的虚空战争引擎之中,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只去清点那些看起来能够在战斗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的主力舰。
但当她清点到了【四千】的时候,她放弃了这种无用的行为,而在她放弃清点的黯淡虚空之中,依旧能看到无穷无尽的亵渎战舰正在源源不断地现出它们的身影,摩根能够注意到,那些停留在后方的战舰中,很大一部分都并不是冉丹的风格,更像是冉丹将各种各样的被俘虏的战舰拼接在了自己那疯狂的舰队之中,她甚至看到了一些曾经效力于人类帝国的战争引擎,它们的创伤被随意的修补着,从它们的舰桥上只传来了死寂的气息。
她的目光集中在了那最为强盛的一个方阵,集中在了冉丹那仅剩的三台战争月亮之上,她能看到那些原本是灰白色的球体已经彻底地化作了不详的猩红之物,她能看到那个最大的战争月亮上正在散发着一种足以让她感受到真切的威胁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的刺眼,就像是冉丹的统治者们擒住了一颗新兴的太阳,把它关在了里面。
但它并不是太阳,因为它正散发着不属于太阳的声音与气息。
摩根聆听着,她还像听到了什么东西。
但有人并不想让她继续聆听下去了。
先是一股力量的探察,接着伴随着灵魂之海中的尖叫,数以十万计的灵魂在无尽的虚空之中释放着它们的恶意,每一个灵魂都是能够在亚空间的波涛中卷起自己的水花的存在,它们汇聚在一起,组成了狂乱的重锤,在星系与世界的边缘不断地挥舞着,妄图驱赶这个擅自窥伺的小贼。
摩根的目光漠然地扫过了这义愤填膺的大军,她的精力继续放在了观察那些最重要的目标上,不过是抽出了一只手,随意的在冉丹的先锋之中挥舞了一下,数千股哀嚎便在同一时间齐齐响起,每一股都代表着一个狂妄的对手在他的战友中扭曲无比地死去。
摩根的目光中闪过了对于这些氓虫的轻蔑,但就在她继续着自己的观察的时候,一个让她无法忽略的气息从那艘最为庞大的冉丹战舰中骤然升起,就像是一颗恒星尽情的释放了自己的愤怒与热量。
人生第一次,摩根的冷汗瞬间就从她的脖颈上滑落了下来。
她调转着视线,让自己面对着那股意志:它从那艘最庞大、最野蛮也是最扭曲的冉丹战舰中冉冉升起,当它终于出现在了虚空之中的时候,数以千万计的灵魂在齐齐地欢呼,在狂热的呐喊,在竭尽自己的一切,用干哑的喉咙倾吐出对最伟大者的誓死效忠的信念。
摩根看了它一眼,她没有升起继续对抗下去的念头,蜘蛛女士的灵魂小心的衡量着彼此的距离,慢慢的退去了。
而出于她意料的是,那个她此生所亲眼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似乎也并没有追击的意思,它只是盘踞在自己的战舰上,就像是那上面有着值得它寸步不离的东西。
又或者说,它本身就无法轻易地移动。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果想要等到这个意志降临在塔克斯的主战场,那么他们首先需要撕碎数以千计的冉丹舰队的锋芒,让异形的鲜血浸泡塔克斯的每一寸土地。
如此想着,她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摩根最后的看了一眼那个不断闪烁着最为刺眼的血红光芒的世界。
这一次,她又听到了。
不过这一次。
她听懂了。
她听懂了那个声音。
——————
哪怕是摩根,在听懂了这个声音的那一刻,也感到了一种本能的恶心、恐惧与颤抖的混合产物,在袭击着她的心脏。
她在害怕。
害怕那股光芒。
害怕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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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哀嚎。
那是数以亿计,数以十亿计,数以百亿计的生命在被丢入地狱之前的最后一声哀嚎,是无法估量的绝望、诅咒、仇恨与恐惧在一瞬间被提取出来,又被尽情的揉捏在一起的可怖化身。
单单是真切的看一眼那股光芒的本质,摩根就能看到无数死寂的星辰遍布在银河的至暗之中,就能看到数以千万计的屠杀是如何在一息之间被吓达,就能看到只要这股光芒倾泻出这股银河之中最为恐怖的死亡精华,它所爆发的力量又会有多么的惊人。
它可以摧毁一个世界,轻而易举地摧毁,当它踏入那个它需要摧毁的星系的时候,它就可以被发***,无需瞄准,也无需更多的安全环境,因为这些绝望的灵魂所打造的冲击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一整个星系拖入彻底的寂灭之中,而代价无非是这股光芒本身。
想到这里,一个最为理所当然的问题也出现在了蜘蛛女士的脑海之中。
那么,对于冉丹来说。
这种只能使用一次的,足以终结任何战争的浩劫。
究竟应该被释放在哪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