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的高地上。
率领麾下数百名骑兵的扎希尔王子看着远处那个浑身浴血,宛如魔神般不可阻挡的身影,一阵咬牙切齿——那个男人是自己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
他更强了,麾下的爪牙比起曾经交手的时候,数目更多,也更加精锐。
难道自己永远无法击败这个自己心中的梦魇,洗刷掉耻辱吗?
扎希尔王子的心中,满是颓唐,被自己视作宿敌的男人,如今已是一方豪强,麾下上万大军,而自己不仅没能收回阿勒颇的领地,麾下也只剩下了几百名骑兵。
此等境遇,怎能甘心?
“殿下,吾王唤您过去。”
高大的努比亚奴隶,一路小跑,前来禀报。
扎希尔认出,他是自己父亲麾下最信任的宫廷宦官。
“啊,哦,好。”
猝不及防的扎希尔有些不敢相信,自从那次失败后,萨拉丁几乎便再也没召见过他,许多人都把这当作他被彻底排除王位继承人的信号。
如今,他仅剩下一支忠诚于自己的禁卫马穆鲁克,但因为没有封地,便连这支仅有的几百名骑兵,都维持得捉襟见肘。
扎希尔跟随宦官来到萨拉丁面前,有些疑惑道:“父亲。”
“您有任务给我?”
萨拉丁微微颔首:“扎希尔,我要你统领剩下的卡萨吉卫队。”
萨拉丁的卡萨吉卫队,总人数达到上万人,但没有全部带到战场上。
原因跟洛萨麾下那些留在领地里的敕令骑士们一样。
作为国王的禁卫马穆鲁克,许多卡萨吉卫队的成员都在阿尤布王朝担任要职,甚至是封疆大吏,这也是马穆鲁克之所以被称作是“伪装成军队的阶层”的原因。
他们因出身于奴隶,从小被君主封闭式培训,跟地方的王公贵族们牵扯不深,外放做官,能极大程度降低敌方叛乱的风险。
可以类比为东帝国的宦官,只是他们不曾经过阉割罢了。
再加上萨拉丁调派了三个千人队的卡萨吉卫队到塔基丁麾下听用,他手底下仅剩下不到五千名卡萨吉卫队。
扎希尔愣了下,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您说真的?”
萨拉丁的声音很温和,他按住扎希尔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当然,我的儿子。”
扎希尔仰起头,看着面前自己年近五旬的父亲,他的确是老了,胡须都有些斑白了,脸上满是皱纹,有多少年自己没能这么认真打量过父亲的样貌了?
萨拉丁依旧在说话,眼神中满是慈爱:“除了我的卫队,我还会再调派两千努比亚轻骑兵归你调遣,扎希尔,你曾败于洛萨之手,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务必遏制住法兰克骑兵的冲锋势头,将他们拦腰斩断!”
努比亚轻骑兵指的是位于埃及以南的努比亚地区,臣服萨拉丁的领主们,遣来效命的轻装标枪骑兵,他们的战斗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扎希尔毫不犹豫道:“父亲,我会竭尽全力,至死方休!”
“孩子,此战过后,我会将阿勒颇和北部叙利亚交给你。”
萨拉丁一脸郑重,他其实早就考虑过身后事了,大马士革及南部地区交予长子,埃及交予次子阿齐兹,阿勒颇和北部叙利亚交予自己这第三子。
如能收复圣地,圣地自然是交予自己兄弟阿迪勒来掌管。
“谢父亲。”
扎希尔满脸惊喜,他受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了,没有领地的王子,不会得到任何尊重。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萨拉丁行了一礼,便在萨拉丁的注视中,翻身上马,前去接管萨拉丁派遣给他的军队了。
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
萨拉丁轻叹了一口气。
在敌人的逼迫下,自己被迫将作为预备队的精锐送上战场。
而他手中的预备队数目又在不断减少,一张张牌被打出,难不成到最后,他真要指望那些“穆塔维亚”(志愿者,指自愿参与吉哈德的民兵)来扭转战局吗?
“舍迈尔,穆德里吉,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