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皇后和孟惠妃过去只见过数面而已,沈霄毕竟曾与她相处甚多,能认出她来,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沈霄绝不会说破的。
她一个阉党余孽,只需改名换姓,再不足以妨碍皇帝圣明,便是甚好的事。
辛薇凝目看沈书宁,素面朝天,银冠束发,不禁想起那句“露宿风餐誓不辞,饮将鲜血代胭脂”,只可惜未能亲眼看见她在战场上的模样。
“住的惯么?”沈书宁问。
“还行。”
“你自小便是个不娇气的,”沈书宁道,“我也就没插手你的用度,以免叫人瞧出端倪。”
她既然改名换姓,不便让人究其真实身份,若长公主干涉过多,难免叫更多人注意到这位婕妤,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辛薇心中埋着一事,寝食难安,开口问道:“柳妃一命,皇上准备如何处置,你可知道一二?”
皇上,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说出,竟让沈书宁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挪开眼,望着粼粼湖面,道:“小公主平安,孟贞苟且吊着一条命,且无人亲眼看着柳妃将人推下来,我认为,应当不致死罪。”
当时,宫人只听得一声惨叫,闻声而去,瞧见孟惠妃倒在醉翁台石阶之下,身下的血不停蔓延开来。
只有柳卿姝站在台阶之上,白着一张脸,惊魂未定。
自然而然的,她成了疑凶。
眼下她跪在乾元殿,苦申自身清白,宁愿长跪不起。
孟惠妃昏迷不醒,柳卿姝脱不了罪,也难以定罪。
辛薇心中还是不解。
“若真从醉翁台上摔下来的,小公主怎能保住?”
醉翁台高一丈有余,台阶陡峭,曾有宫女自醉翁台上被推下来,双腿尽废成了痴傻。
太医究竟是何等起死回生的医术,还是小公主福泽深厚?
沈书宁笑了,“不过是皇后容不下孟贞,又推柳妃做了替死鬼,她当皇宫是什么地方,这般算计,岂能不走漏风声?”
辛薇心中一惊,缓缓的又想明白。
所以,皇帝不仅清楚皇后的算计,还从中干涉,使皇后的手段不至于小公主胎死腹中。
近来孟大司马官场失意,大势已去,大朝武将能者屈指可数,沈霄有意提携柳将军取而代之。可柳将军在孟大司马麾下多年,殚诚毕虑,安危与共,如何能同孟大司马反目?
因而,皇后此举使孟柳两氏成仇,无意中称了皇帝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