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旦开始清算,或早或晚最终都会落到他们头上。
嘉德殿旁的尚书台今天有些冷清,只有袁隗与王允在。
王允惯常默不作声,埋头做事。
袁隗则是神情平静,一份一份的审阅着公文。
两人都不说话,除了偶尔翻动缣帛或者纸张的声音,安静的落针可闻。
此时朝野关注的,反倒不是尚书台,而是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自从昨夜就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之中,再到后来传出何进‘告病’的消息,不知道多少人吓破胆,有些人逃走,有些写好遗书,有些人甚至于直接自杀,又被救了回来。
直到晌午时候,何太后送信过来,要了些何进的衣物,又宣了何进的两个妾室进宫,这才消减了一些人的恐惧之心。
但不见何进,仍旧让太多人难以心安。
在洛阳城一片诡谲气氛中,慢慢到了晚间。
皇甫府。
皇甫嵩几乎都在外面,很少回来。
大儿子皇甫坚寿是一个酷爱读书,经常出门游历,拜访名士的严于治学之人。
他不热衷于入仕为官,在家里是刻板规矩,自然对二弟皇甫坚长的离经叛道,胡作非为十分厌恶,动辄家法伺候。
皇甫坚寿一表人才,举手投足名士风范,手里抱着一堆竹简,看了眼皇甫坚长的房间方向,皱眉道:“他在做什么?”
身后的半是书童半是仆人十三四岁的书童连忙道:“大公子,二公子近来一直在府里,没出去过。”
皇甫坚寿没有说话,转头往外走,道:“过几日会有些先生过来,你准备好茶水,再备好点心,莫要慢待了。”
“大公子放心,馆里小人都安排好了。”书童道。
皇甫坚寿又看了眼皇甫坚长紧闭的房门,虽然心里疑惑,还是抱着竹简出了门。
皇甫坚长的房间内,目送着‘二爹’离去,他的脸从门缝上离开,转过头就抓过一块饼,咬了口道:“你有什么打算?”
躺在床上的史阿,脸色苍白,身上绑满了布袋。
他手里也有个饼,咬了口,而后道:“天大地大,逃出京就行,你怎么办?”
皇甫坚长一屁股坐在他边上,无所谓的道:“我有什么怎么办?大不了就是老实点,我有我爹,陛下不会为难我。”
史阿眉眼耷拉着,看着皇甫坚长貌似无所谓,实则一直紧绷着的侧脸,道:“你比我聪明,你肯定清楚,你将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虽然陛下不会对外宣扬,但总不会没人知道,那些人若是知道伱入宫告了密,你说,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皇甫坚长嘴角抽了下,旋即就烦躁的狠狠咬了口饼。
史阿放下手里的饼,看着他,道:“我去跟恩公坦白,或许恩公能保住你。”
皇甫坚长头摇的拨浪鼓,道:“我爹本来就看不惯我,上次冲撞陛下,差点没打死我,要是知道我这次惹下这么大麻烦,可能直接就地给我埋了。”
史阿刚要说话,门外响起脚步声。
皇甫坚长猛的转头过去,浑身紧绷。
“二公子,有人上门要账,说你欠了一万万钱。”门外的家仆道。
啪嗒
皇甫坚长手里的饼掉落在地上,双手都在哆嗦着。
史阿凑近一点,低声道:“你将我捆了,交给陛下,就说我是你抓的,那些是你无意中拷问出来的,哪怕陛下不信,念在恩公的份上,也不会太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