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刘辩才回到洛阳,还不知道后院已起火。
入了宫,没有去见何太后,而是直奔他的中府。
徐衍这会儿已经查完帐,见刘辩过来,连忙递过账簿,道:“陛下,小人已清点完毕,总数一万万三千万钱,可用的,在一万万左右。”
刘辩翻着账簿,眉头拧成麻花。
这些钱,主要是来自于皇家的庄园、园林、矿山等的收成,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刘辩变卖了不少灵帝耗费巨资修建林苑的土地等。
刘辩看着这份账簿,自语的道:“若是开放这些林苑,以每人一千或者五百钱游玩一天,你们觉得可行吗?”
潘隐双眼一睁,有些吃惊的道:“陛下,要开放皇室林苑?”
先帝在宫外还是修建了不少的,有的荒废,有的没钱继续修,现在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刘辩看向他,道:“能不能?”
潘隐脸色犹豫,道:“陛下,这怕是有损皇家威仪,朝野恐也会觉得陛下过于贪钱,有损圣德。”
刘辩嘴角抽了抽,他还是很在乎名声的,费尽心思营造的‘圣德皇帝’牌匾,可不能随意抹黑。
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刘辩将账簿扔给徐衍,道:“就这样吧。钱庄,太常那边,潘隐你盯着。冀州那边的荀彧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朕。”
“是。”潘隐低头道。
一个宫女急匆匆过来,行礼道:“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刘辩回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怎么筹钱。
赈灾需要钱粮,改革需要花钱,庞大的军队同样需要钱!
现在军队的出征,基本上都是靠‘自筹’,这样下去,即便那些领兵将领没有其他心思,士兵们也会淡化对朝廷的认同,直接促使着一个个军阀、藩镇的形成。
不知不觉来到永乐宫,何太后已经在摆弄碗筷了。
刘辩闻着香气,肚子立时咕咕叫起来,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道:“母后,叫朕来有什么事情吗?”
何太后见状,将两块汤饼推到他跟前,笑容满面的道:“慢点吃慢点吃。我听说,你亲口点名了不其侯与阳安长公主家的伏寿?”
刘辩大口吃着,嗯了一声,道:“给刘协选的。”
何太后本来高兴的脸色瞬间一僵,皱着眉道:“伱给他选什么?你宫里才一个唐姬,我看伏寿很不错,长公主家的,正好合适,虽然年纪小一点,但过几年做你的皇后正合适。”
刘辩吃的不停,嘴里含糊道:“做给外面人看的,早日让他完婚,适时就藩,了结一些人的妄念……”
何太后听的不是很清楚,见刘辩还是不肯多纳后宫,满脸的不悦,瞪着他道:“我可告诉你,我听到风声了,你近来时不时跑向宫外,动辄夜不归宿,朝臣们的劝谏奏本,堆满我一桌了。”
刘辩干咳一声,连忙喝汤,道:“母后,朕担心不其侯与长公主不同意,你没事了带着刘协去不其侯府坐一坐,该交代的交代交代。”
何太后冷哼一声,道:“你让那老太婆去,我没空!”
不等说完,何太后径直起身离开,显然不想跟这个倔儿子多费口舌。
刘辩没管,自顾吃着。
所谓的‘阳安长公主’,是桓帝的大女儿,因为桓帝无子,所以灵帝被拉来继位,因此,刘辩一家与这阳安长公主并无直接血缘关系,并不亲近。
而何太后恨不得杀了刘协,自是不可能带着刘协去做样子。
刘辩一边吃,一边想着待会儿还得去一趟寿安殿。
而这会儿,刘辩的旨意,已经到了兖州。
率先接到的,是在陈留郡剿匪的曹操。
他坐在营帐内,看着‘且调回京,另有任用’的诏书,与郭嘉面面相窥,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曹操对自身、郭嘉对曹操的未来发展有种种猜测,却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调回京!
曹操面上渐渐沉色,狭长双眼不断闪烁,好半晌才道:“奉孝,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准备命我征讨袁术,是以暂且调我回京?”
郭嘉摇头,同样疑惑不解,酒壶到嘴边也没喝,道:“董卓以太尉之身领兵,他没有被剥夺统帅身份,将军越不过去。这道旨意,怕是另有深意。”
曹操想不明白,北上冀州,东往青州,南下豫州,他猜了个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且调回京,另有任用’。
左思右想,曹操还是不得要领,只得看着郭嘉,慢慢的说道:“奉孝,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些弹劾?”
曹操这一路走来,没少的就是各种弹劾,这次出征兖州,还没出京弹劾奏本已达二十多道,这么多天下来,从未断过,不知道累积了多少!
郭嘉知道曹操担心什么,轻轻喝了口酒,目中仍是思忖,道:“不会。从这道旨意上来看,朝廷对将军是有其他打算的,只是我想不到,到底是哪里。”
目前有战事的,都在兖州附近,将曹操调回京,到底是什么目的?
曹操已走武将路线,不能为地方太守、州牧,也不可能入尚书台。
难道,是大司马府?
曹操,郭嘉两人不解,心里疑窦丛生。
夏侯惇这时从外面进来,擦着脸上的血,道:“孟德,剿完了,三百多人,里面居然还有三十多妇人、小孩。”
曹操见怪不怪了,道:“让陈留郡的人去安置吧。”
夏侯惇点头,又道:“对了,丁史君派人捎来口信,说是泰山郡又有黄巾乱匪涌入,命你去清剿。”
曹操哼了一声,大声道:“他指挥我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告诉他,曹操不答应,让丁史君另外找人!”
夏侯惇转头看了眼外面,听到有脚步声远离,这才道:“孟德,这是?”
曹操有些厌烦的站起来,道:“整兵,传令给山阳郡的妙才,暂且不要动,谁的命令都不要听!”
曹操没说完,已经大步出了营帐。
夏侯惇莫名其妙,看向郭嘉道:“军师,孟德这是?”
郭嘉站起来,将桌上的诏书递给夏侯惇,跟着出去。
夏侯惇看了眼诏书,不由追着郭嘉道:“军师,是因为张邈造反,怪罪到孟德头上了吗?”
……
山阳郡,昌邑。
为酒色所伤的吕布,近来伤的更厉害,脸色枯槁,双眼倦怠,精神十分萎靡。
这会儿,他手持长枪,站在城头,眺望着冀州方向,时不时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