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辑开仓放粮,坐实了‘仁心为民’的名声,朝廷要是严厉处置,灾民怎么看?天下一心为民的官员们怎么自处?
陈宫深吸一口气,看着钟毓道:“不瞒钟员外,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钟毓想了想,道:“陈县令,以户曹来说,已无疑虑。”
陈宫神情沉凝,户曹没有疑虑,他心里疑虑反而更多了。
种辑的种种行为,太过诡谲了!
挪用秋粮赈灾,弹劾于他,事后非但不请罪,反而故意拖延时间,好像所有事情都能有合理的借口,却总是隔了一层,仿佛藏着什么。
钟毓双手放在膝盖,等了一会儿见陈宫还是不说话,劝解道:“陈县令,你我虽然并无交情,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事和为贵。这件事尽早了结,与朝廷,与种尹与你都好,肆意扩大,朝廷难堪,陛下颜面有损。”
挪用秋粮,这是大罪,按律当斩。
但如果是为了‘赈济灾民’,那就是另一回事,朝廷非但不能怪罪,还得嘉奖。
陈宫强压心中困惑,微微点头,抬手道:“多谢钟员外。”
钟毓明显感觉陈宫还是不信,顿了顿,凑近一点,低声道:“御史台那边已经准备结案上呈了。”
陈宫脸色一变,道:“为什么这么急?”
这样的大案,按照朝廷惯例,没有三五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才几天?
钟毓是钟繇之子,又身在户曹,对朝廷大政了解的十分清楚,坐回去,笑着道:“陈县令,秋粮一事,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前日王公去了兖州,昨日丞相巡视司隶,今天,户曹荀尚书去了并州。”
陈宫一顿,这种事情,他自然还不配知道。
默默沉吟,他道:“那,河南尹之事,朝廷会怎么处置?”
钟毓却摇头,指了指天上,道:“那是朝廷,甚至是陛下才能决断的事情。”
陈宫心中不宁,还是深吸一口气,抬手道:“若是种尹确实无愧于心,下官自不会追着不放。多谢钟员外,回京之后,下官定当摆宴。”
钟繇笑着回礼,道:“陈县令客气了。”
相比于父亲钟繇的不苟言笑,谨小慎微,钟毓则是大开交友之门,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陈宫出了驿馆,怎么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四处悄悄探查。
他没有回洛阳,再次乔装打扮,潜入了灾民聚集的一些地方。
晚上,各处凉棚施粥继续,不止有粥,还有面饼,而且是管饱。
陈宫走了五处,吃了七顿,肚子都有些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