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人逃走,但只一人被带了回来。
“另两个跑进了瘴气林,没有熟悉路的人引路,他们会很快在里面迷失。”
柳云湘因让冯铮去问了情况,那李副将专门过来说明。
“那人呢?”
“在前面。”
柳云湘带着严暮他们过去,见那兵士是个年轻,估摸还不到二十,此时被五花大绑在军营前的柱子上。他望着远处,眼神迷茫。
“你为何逃?”柳云湘走过去问。
年轻兵士回过神儿来,他看向柳云湘,眸光闪动,“您是……您是太子妃吧,听闻太子妃是菩萨心肠,求您让他们放了我吧,放我归家!”
“军有军纪,若大家都像你一样逃走,打仗的时候还有人么,谁来保护百姓?”柳云湘冷声喝道。
“保护百姓?”兵士呵了一声,“南晋占领岭安后,屠城一日,无数百姓被杀,尸体堆成山,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看。我们也曾有斗志,可我们打得过南晋人么,打不过,一丝可能都没有!”
“如此,卞南军营散了才好,大家各回各家,便是将来成为亡国奴,只要膝盖够软,许也能像狗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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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柳云湘心下震惊不已,他们是军人啊,他们怕了南晋人,是打从心底怕,打从心底绝望了。
“我离家时,我的妻子刚怀孕,现在两年过去了,我竟还没见过我的孩子。我想回家,只想回家,我不觉自己是逃兵,若我是的话,卞南军营哪个不是呢?便是大将军,在那次大战时,他不也带着我们逃了,弃了全城百姓,弃了与敌人恶战中的将士们,仓皇逃走……”
这兵士一直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好似不是在跟柳云湘说,而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的话越来越丧,旁边一些兵士深有感触般,一个个也低下了头。李副将见此,忙用一块布勒住了年轻兵士的嘴,让他说不了话。
“太子妃,您一路劳累,先去帐子里休息吧。”李副将道。
柳云湘又看了那兵士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按着你们卞南军营的军纪会怎样处置他?”
“一百军杖。”
“一百?”柳云湘皱眉,她知道军中执刑行的杖子是挂着尖刺的,别说一百杖了,五十杖就能要人命,“他……”
柳云湘下意识想为这兵士求情,可又想到这惩罚本就是为震慑,若因她的求情而减轻,不服众不说,人人效仿,只会有更大麻烦。
柳云湘收了音儿,转身往里走。
“李副将,你们与南晋那次大战牺牲了多少将士?”
“三万。”
“三、三万?”
“是。”
“那卞南军营原有多少将士?”
“五万。”
柳云湘不由捂住嘴,所以这一仗折损了一半多。
“南晋确实率领三万大军与我们对战的,不足五日破城,我们几乎是被他们屠杀了一遍,若非跑得急,只怕剩下两万将士也要没命。”
“他们这般骁勇?”
“一来是南晋将士勇猛好战,而且手段阴狠,二来是他们有一种战车,车四周全都是利刃,他们的人躲在里面,还能同时发射数十只火箭,那火特别凶狠,只要有零星的火星溅到身上,立即就会着起来。我们多少将士都是被这样削死,烧死的。不怕跟您说,那一场大战,我们就像是南晋人的猎物,被他们碾杀,最终活下来的这些,竟只是因为跑得快。”
李副将一边说一边苦笑,说完后才想起来柳云湘战后站着的人,立时打了个冷颤。
柳云湘回头看了严暮一眼,见他脸色肃沉,伸手拉了拉他的手。
“所以那一战后,你们躲到了这里?”
陆副将顿了一下,才道:“那一战后,我们的将士不少都吓蒙了,夜里还有做噩梦的,甚至……甚至还有疯了的,后来我们到这峡谷,这才好了一些。”